太阳第三次升起时,下了暴雨。贺锦君找到两山交界之地的一个洞穴,洞穴藏在藤蔓的后面,若非风吹得藤蔓往里飘,她还发现不了。里面空间不算小,至少大雨只会打湿靠近洞口那一截,余下地方,能让贺锦君站直,也能让她不用弯曲身体地躺下。
哗啦啦的雨幕和藤蔓一样成为山洞最好的遮盖,她略放松了些,在自己周围画了个防御阵法,盘腿而坐吸纳灵气,思索该如何破局。
起初觉得,那只猴要杀她,无所谓,总不能所有的妖兽都想杀她,总能找到一个愿意与她谈话的妖兽。那时怎麽会想到,这看似简单的想法要实现竟这般困难。
山洞成了贺锦君的暂时居所,想要静心思考或者受了伤养伤时,她就回来待几天,重新梳理思路。
这些时日她化身为阴暗窥探者,藏身于各个角落偷听妖兽聊天,得到不少有用信息。
此处名为万山之森,乃衆多妖兽栖身之地,且绝无人类。
为什麽能这麽肯定?
因为近来有妖兽遇到一个人类的事已传开,贺锦君从不同的嘴里听了八个版本的人类长相,幸运的是它们口中铜铃大眼声如洪钟的人和她本人没有半分相似。
万山之林是溯源之地一部分,顾名思义,主要是山和森林。其余部分,一些全是水,一些全是云,还有平原,平原上有城镇。
贺锦君偷听不敢靠太近,听得模糊,只隐约听见什麽之什麽水,什麽之什麽,心想这里取名都是一个类型。
还知道山洞左边的山只住了一个强者,混血妖兽,不喜与妖交流,高冷,据说爱好和平,对未成年的小妖兽很好。
另一边绿树成荫。以半山腰为界,上深绿下青色的山,被爱好和平的银狐一族占据。
*
银狐是忠贞的妖兽。
越西的父亲总是这样对她说。
每当这时,越西就会嗯一声,把脸撇过去,装作专心做手中事的样子,怕眼睛里涌起的泪水被父亲发现。
父亲还会说:“你母亲是最优秀的银狐,额上三道红褐色纹,身姿轻盈。只可惜……唉,她还在外面,不知何时才能归家?”
越西努力笑一笑,掩饰声音的苦涩:“总有一日,父亲会再与母亲相见。”
总有一日。
她也总是这麽对父亲说,可这一日要多久呢?父亲不知道,于是癡癡等待。可越西清楚,会久到父亲毛发脱落,呼吸停止,直至死亡将他带走。
母亲死在越西出生前。是父亲生的她。这很正常,溯源之地谁都能怀孕,无论是雌是雄,不正常的是,父亲怀孕时,越西母亲已死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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