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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地买了醋和零食,到家之后给孩子们分了下去。晚上的时候陈幸予和家里的姑姑叔母们一起包饺子,她瞥见程颂的时候,他不是被围在长辈中间说话,就是被淘气的孩子们围着打转,陈幸予心里清楚地知道,程颂特别渴望有一个完整又热闹的家。
陈幸予手握着被捏得变了形的面团子,心里想的却是果然很对不起程颂。因为她一直没和程颂说,她现在其实很害怕结婚,更不想怀孕生孩子。
和他确定关系之前,陈幸予觉得到岁数结婚大概就像到点吃饭睡觉,或早或晚都得去完成,都是按条件去配对,和谁在一起又能差多少。但,如果那个人是程颂,那便不一样,他的经历不一样,他的痛苦不一样,他的一切都和其他人不一样。更不凑巧的是,她自己也不一样。
她怕自己承担不起程颂所期待的幸福一生的模样。如果结婚那天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那以后如果她不更加努力,日子岂不是会像抛物线?她知道过日子和谈恋爱不一样,可她早就不记得妈妈还在的时候,家里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了。
大年初二,陈幸予照例给住在远地的外公外婆打电话拜年,告诉他们要和程颂结婚的喜讯,外婆在电话里泣不成声,一直说着如果小幸予的妈妈还在,这得有多高兴,陈幸予也听得泪水涟涟,最后她说不出话干脆把电话交给了程颂。她见程颂一边说着请外公外婆放心,一边轻抚着自己的后背安慰,越发觉得这令人期待的美好未来,似乎有点重。
无独有偶,她做噩梦的次数从辞职以后忽然变得有些频繁了,在程颂家里等体检报告的那几天,那样的噩梦甚至不需要什么哀乐的刺激,就能出现。有一次,她甚至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妈妈,梦里的她马上就要溺死在水里,却还抓着小孩的手不放。
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焦虑和担心,那些控制不了的不大不小的折磨,陈幸予都没告诉程颂。她知道程颂需要操心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她不想徒增彼此的无力感,更不想显得过分矫情。
陈幸予能想到的最行之有效的对抗焦虑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工作,像以前一样,利用忙碌分散自己的精力和胡思乱想。她早就编辑好了简历,等着赶一波节后的招聘高峰。
春节假期眼看结束,陈思卓享受着半退休状态的寒假福利,决定在老家多呆几天。陈幸予和程颂一起如期返程,回来之后他们又去了刘叔和刘姨家里拜年吃饭,还和各处聚了聚,这才算是把年过完。
假期的最后一天,一大早陈幸予手机上就收到了一条航班信息,她正怀疑是不是诈骗短信,程颂就走过来和她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收到短信了吧?”程颂神秘兮兮地问着陈幸予。
陈幸予看清了目的地,哧哧地笑程颂:“你是有多不想开工多怕冷,明天居然要去泡海澡。”
程颂一脸坦荡:“你说的没错,想要和你一起逃去温暖的地方。”
陈幸予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她顿了一下才开口:“程颂,我……”
“不想去?那我们换个地方。”程颂看出了陈幸予的迟疑,说着话就把手机掏出来打开了旅行软件。
陈幸予觉得这个时候还是有必要和程颂坦诚:“不是啦,我是想假期结束以后就去招聘会找工作。”
程颂听了,立刻摆出一副头疼的样子,他忍不住劝解陈幸予:“拼命三娘啊,都说了让你停下来欣赏欣赏风景。”
“这不是前半个月都和郑媛欣赏过了……”陈幸予知道这句话很危险,但还是说了。
果不其然,程颂又被她的话被噎到了。陈幸予看见程颂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的样子,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程颂回应了她一个无奈又苦涩的表情,他瘪了瘪嘴才开口:“陈幸予,你是不是偷偷修炼过怎么专门气我这门武功。”
陈幸予不说话,猛摇头。
程颂强制执行:“我不管,总之,没和我欣赏过的风景就不算,不去海边我们就换个地方,你收拾行李箱的时候,可是说了这次旅行我们一起去。”
陈幸予立刻纠正他:“我说下次旅行。”
程颂随即耍赖:“轮到了就是这次。”
陈幸予最终还是拗不过程颂,点头答应了。
程颂开怀一笑,看起来心情无比舒畅。他半靠在沙发上思索了一会儿,起身又对陈幸予认真地说道:“小星,工作的事你真的不用太着急,凭你自身的素质和能力,再加上我的人脉关系,找个你喜欢的职位我觉得还是不成问题的,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的没有你喜欢的工作,你是不是考虑可以来铖威帮帮我?”
陈幸予听程颂说完,一时没说话,她一只手托起下巴,开始看着程颂眨眼睛。
一般人听了这样的话,是不是应该高兴得搂着对方的脖子亲一口呢?为什么自己脑子里全是担心?陈幸予面无表情的背后是她新一轮的胡思乱想,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陈幸予托着下巴点了点头,从嘴里说出的话像是受到了挤压,听起来并不清晰:“好,听你的,到时候再说。”
“好,到时候,你可以多听听我的。”程颂变换了语序,把这句话慢条斯理地又重复了一遍。
第二天,程颂带着陈幸予,陈幸予带着她的行李箱,直飞海边。
旅行
程颂和陈幸予的飞机一落地,接机人已经在出口处等着他们了。
穿着一身花花绿绿沙滩装的年轻小伙子手捧着两束精巧的鲜花,远远的就冲程颂和陈幸予招手,等两个人走到跟前,他先张开双臂热情拥抱了程颂,然后激动地说道:“程颂哥,招呼了你这么多次,你可终于来了!还带了嫂子一起,我太高兴了!”小伙子说着,就把鲜花送到了程颂和陈幸予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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