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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卓轻轻搬起了一把椅子,坐到了程颂身边,眼里都是对这孩子的疼惜。他抬起手轻柔地摸了摸程颂的额头,他看到程颂的眼睫毛只是轻微地抖动了一下,之后再没有更大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陈思卓才像准备好了似的开口:“程颂?孩子,我是你陈老师啊,能听见吗?哪里疼吗?告诉老师,老师去找大夫。”
陈思卓看程颂除了眨眼,依旧没反应,重重地叹了口气,“哎,孩子受罪了。”
他转头到了病房外的护士站,问起了程颂的病情。护士告诉他,患者是全身多处骨折和软组织挫伤,推测是从什么高的地方跌落或者是滚落下来的。虽然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他受到的精神打击可能更大一些,来了之后无论什么治疗手段,不管是输液还是换药,他都没有反应,既不反抗,也不出声。
“哎,这究竟是发生了多大的事,把孩子打击成这样……”连护士们都不由地感叹。
陈思卓心里越来越慌,“我再问下,方便透露这孩子父母的状态吗?”
“给这孩子办住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不过他说他不是这孩子的爸爸,他说这孩子的爸妈也在医院,其他的也没多说。”听完了护士的话,陈思卓心里更没底了。他正不摸不清眼前的情况,就又听另一个护士补充道:“哎不过他们好像是给这孩子找了个护工,说这阵子先让护工照看着,估计一会就把护工领过来。”
陈思卓道了谢之后,便回到了病房里。他盯着程颂输完液,之后又找了个小勺子,用勺子沿蘸了一些水,点到了程颂的嘴边。陈思卓看程颂的嘴角轻微地抽动了一下,觉得这孩子应该还是有缓上来的可能。
他在病房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了护士嘴里的“中年男人”,那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岁数跟他们差不多大的男护工。
那人看见陈思卓坐在程颂身边,眼里闪过了一丝疑问,陈思卓站起来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程颂的老师,来看看这孩子。”
“哦哦,老师您好!我是这孩子的叔叔,老师您费心了!”对方一听,赶紧上前几步,伸出两只手来和陈思卓握了握。
“请问老师怎么称呼您?”
陈思卓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寒暄上,于是直截接挑明来意:“您就叫我陈老师吧,我看这孩子现在的状态挺不对劲,还跟学校申请了休学,据我们了解,这孩子是个好苗子,也挺懂事,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唉,我跟您说实话,当时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了解,我是程颂他爸公司的同事,那天我本来是和他爸约好了开车去接他,到他家楼下以后,我等了半天人也没出来,我实在着急就想敲门进去看看,结果隔着窗户我就听见了里面吵架的声,具体说什么我也听不清,没办法我就只能在门外等着,没想到门打开的时候,我就看见程颂他爸满身是血,程颂和他妈妈都在地板上躺着。不瞒您说,那场面把我吓得不轻,我第一时间就想要报警,他爸把我拦下了,告诉我他们娘俩都从楼上摔下来了,让我跟他一块等着救护车。”
中年男人一股脑地把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陈思卓每听一句,心里就沉一分,到最后压得他张不开嘴,甚至不敢再往下问。
两人走出病房,互相留了联系方式,陈思卓还陷在刚刚了解到的情况里,思路还没捋清就又被说话声打断了。
“您以后就叫我老刘吧,我已经给这孩子请好了护工,他爸妈那边情况……更严重一些……所以这孩子这边……”
老刘话没说完,突然上前一步拉住了陈思卓的手不放,“兴许是我有些唐突了,我看陈老师您也是真担心这个孩子,就麻烦您有空的时候过来照看一眼,当然我有空了也会过来。学校有什么情况您就给我打电话,我去办。”
陈思卓看老刘担心又无助,连忙安慰:“当时能赶上您在,还把他们及时送往医院,也算是不幸中的幸运了,这孩子有空我会来看他的。”
“唉,您说说这……好好的一家三口……唉……”老刘也不想再多提,只剩下了摇头叹气。
两人回到病房里,仔细向护工交代了程颂的情况和照顾他的注意事项,便各自回返。
回去的路上陈思卓一直神色凝重,思考着怎么把程颂从现在的状态里拉出来,又思考着怎么把这件事告诉陈幸予。
返回办公室,陈思卓径直走到正在写作业的陈幸予跟前,一言不发地站了会,又坐下来静静看着她。陈幸予既没有停笔也没有抬头,而是像条件反射一样地开了口:“怎么了陈老师?有什么吩咐?”
“我有个学生住院了,他家里突然发生了点事情,一家人都意外受伤了。”
陈幸予还是没抬眼,“嗯?然后呢?你刚刚是去看望他了?”
“对,是。他家里大人的病情可能有些复杂,这孩子也伤得不轻。”
陈幸予用笔敲着下巴做思索状,“噢,那可是有点可怜。那学生一时半会也上不了学了吧,不过我感觉初中的功课也没多难,好了之后用心追还是能追上的。”说完,她又一头扎进了作业堆。
“是高中,高二。”
“嗯?高二?你还有……”
终于,陈幸予的笔头和呼吸一起停住了,她猛地直起身子,扭头看着陈思卓,眼神里布满了慌张和不可置信。“你说的学生是程颂?”陈幸予自己没察觉,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
“是,现在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医院。”陈思卓扶住陈幸予的手,想传递给她一些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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