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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霓也是试探,没想到还真如此,于是当下,就见他若无其事地把东西揣进怀里,而后拿人手短地交代两句。
“娘娘是心思慈悲之人,只是对陛下痴心一片,姑娘来前,陛下曾无意间在娘娘面前念叨过你两次,娘娘若说真不介意,那定然是假话。不过近来,太后她老人家突然卧床不起,陛下的心思都在那边,姑娘你多与娘娘走动,把话说开,以后应会好过很多。”
施霓扮作模样无辜,忙应道:“多谢公公提点,施霓定会谨记。”
李公公点点头,拿着镇纸,开怀地往外走了,这一趟下来,他实在收获颇丰。
待人走后,阿降脸色幽幽地开口道:“那镇纸,是前年除夕过节,稷王子知晓姑娘喜欢上了练字,特意千辛万苦为您寻来的生日贺礼,眼下姑娘就这样送人了,倒是叫那阉人得了个天大的便宜。”
施霓抬眼,声音没什么起伏地对阿降说道:“我从不喜欢练字。除了前年中秋,你何时还见我拿起过纸笔练习过?不过是旁人喜欢,我便也要跟学罢了,如今送了人,我心里反倒轻松。”
阿降却不解:“可姑娘都把旧物带来上京了,难道不是因为心存挂念?还有先前那金线织就的流仙裙,也是稷王子给姑娘送的生辰礼物,记得来京路上,姑娘和将军先行一步去找出路,那裙子无意沾了污泥,当时姑娘可是心疼得紧呢。”
施霓完全没想到阿降会这样想,她心疼那裙子,完全是因为心疼布料上面的金线,如果衣物没有出现破损的话,将金线抽离出来,也会值不少价钱。
跟是不是拓拔稷所送,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她知道阿降素来心思单纯又执拗,估计此时还痴心妄念地将盼想记挂在拓拔稷身上,盼望他能来抢回她们,甚至在她心里,依旧同先前一样,还是把她与拓拔稷视为一对。
思及此,施霓只好言辞打消她的念头,不然恐留更多的未知祸患。
“阿降,你要听好。对我而言,这些只是拿着轻便,遇事又好傍身,所以我才将它们带上,至于稷王子,自我出离西凉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注定无缘了,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寻条最光明的出路,但是阿降,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我的良人不会是他。”
闻言,阿降垂下目来,眼泪都要掉了,“姑娘命苦,若是稷王子都不行,良人又去何处寻觅……”
“我的身份,早没这个资格了。”
……
阿绛替施霓放好洗澡水,便苦闷着一张小脸,应吩咐退下去休息了。
房门闭严,避讳人时,施霓这才敢脱下衣衫。
今日离营匆忙,她又只顾闪避,当时并未垂目细看过。
故而此刻,她将外衣褪落,入眼一瞬便觉触目惊心,羞晦不可直观。
恍惚间,她模糊忆起昔日在潍垣王殿时的那段年少时光。
她是罪臣之女,只是因家道中落得太早,自她有记忆起,身边只一个奶娘伴在左右,故而她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从小便是没印象的。
奶娘去世后,她又机缘巧合之下被云娘娘看中,住进了华丽宫殿,还与五六个俊俏姐妹同吃同住,她们享着宫宴佳肴,穿着从未见过锦衣华服,不用愁银钱,更不用担心生计。
而她们唯一要学的,便是抚琴习舞,锻演风情,施霓因天生长着身软骨柔腰,算得天赋,于是很快被云娘娘看到。
经过一轮筛选,六人中只留下三人。她们可继续享着荣华富贵,可同时也开始了日日要服苦药的漫漫长日,留在她们身边的嬷嬷,没隔五日便会对她们的身量进行围测。
而她算得明显的表现突出。当时,连云娘娘这样情绪不显面的主,见了都不忍惊讶地叹了声。
实际,她自己也解衣看过,相较之下,她倒一直觉得其他姐妹纤瘦着更美,可嬷嬷却说,她这身子的好,待她长大经事时便都懂了。
对此话,她当时完全不以为意,可现在,她不知自己算不算已经经了事,但她确实已有几分实感。
在荆善未出声打断前,将军那样倨傲惯端姿态的人,居然会因这个求她。
施霓眼睫颤颤,收回思绪,慢慢将身子整个没入进水面,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既进宫门,那些风月往事,便该忘得彻底。
第26章
在浮芳苑安静过了两日,无人宣召,更无人登门。
施霓自是乐得悠闲自在,倒是阿绛按耐不住,总觉这是大梁人给他们的下马威。
深宫不比军营,还能容她偷偷运作,疏通关系去打听。
红瓦高墙之内,各宫各院位置都相挨得太近,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引来一百双眼睛来盯着你,施霓不会轻易去犯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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