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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述愣了一下,她断崖式的落寞无可忽略。
他倾到桌边,轻声问她:“下次怎么了?”
“没怎么。”林愿强行笑笑,摇头。
她刚刚下意识觉得这么好吃的店,想请周以然一起来吃,而后只是又想到他接连的拒绝。
林愿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反正他也不爱吃鱼虾,吃不到就吃不到吧。
心情平复了一点,林愿伸手用调羹挖了一小勺虾仁,像刚刚无事发生,抬头挑衅地看了眼陈述:“你还不吃,我一点都不会给你留哦。”
“你想得美。”陈述伸手就去抢林愿手中的调羹,挖了两勺虾仁到碗里。调羹放回去,他低头去吃,脸上的笑容一点点下去,又再艰难地微微扯起嘴角。
如果一开始看到林愿情绪突然低落,他还只是怀疑。那林愿随后极力想粉饰太平,陈述就明白了。她,又想到周以然了。
陈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觉得林愿好的,明明小时候他一直认为林愿很烦的。
从陈述有记忆开始,爸妈每天就在他面前夸对面家具店的女儿。他们说陈述一天到晚在外面脏兮兮的,人家林愿每天干干净净。说要开学了陈述玩得暑假作业放哪儿了都不知道,林愿暑假第一周就写完了。说一到放长假陈述一天到晚不着家,人家林愿就知道在家具店帮忙看店。
陈述气得头顶都要冒火。
他衣服脏是因为被林愿和江渺追着跑,只能到处钻着躲。林愿急着写暑假作业,是因为她要快点写完去看还珠格格和西游记。林愿假装看店,是因为上次她非要跟陈述他们一起去溪边抓螃蟹,热中暑了,那个夏天被她爸妈限制出门了。
她总是假装乖乖的,整条街的哥哥姐姐也都喜欢带她玩。
以前旁边有个姐姐要搬走了,叫他们去她房间挑东西。林愿先挑了好几本武侠小说,陈述跟她抢,被姐姐打头,说要让让林愿。
陈述的哥哥陈言最舍不得让人碰的相机,林愿想给她新买的兔子拍照,陈言满脸担心,但还是小心翼翼递过去教她拍了。明明前一天陈述找陈言想要他早就不玩的魔方,都被陈言赶出房间。
林愿小提琴拉得太差,天天被老师骂,每天跟他一起放学的路上都垂头丧气。陈述笑她,她都不吭声。在学校玩游戏总是气昂昂地要抢着当女侠,女侠却在拉完琴后,连剑都举不动。
不过陈述也没好到哪里去,那些小蝌蚪一样的音符他怎么也学不好,老师更多的骂声转移到了陈述身上,林愿终于在回家路上继续趾高气昂。
他看着她又一脸潇洒,竟然觉得高兴。
初二的时候,哥哥陈言快从英国的大学毕业,姑姑在英国正式定居,爸妈有了让陈述也去英国的打算。
对面店门口树底下,林愿正搬着方凳出来乘凉,她手里拿着从他手中抢去的游戏机。陈述对爸妈说,不想去。爸妈指着陈述的成绩发愁,觉得他在国内上个好高中都悬。陈述收起平时的嬉皮笑脸,跟爸爸保证,等我考上附中的高中,出国的事情大学再说吧。
初中快毕业的时候,班里最好的哥们儿突然写了一封情书,说要陈述帮忙送给林愿。陈述脑袋发懵,他不知道朋友每天跟着他一起找林愿,居然存了这个心思。
他的信认真交给了陈述,陈述看了眼手上薄薄的纸,想直接撕掉。但最后,还是帮他在放学路上犹豫着递给了林愿。又安慰自己,林愿每天都扑在学习和漫画上,肯定不会理他的。
林愿手里捏着那个信封,一脸疑惑,问陈述这是什么。
明明是朋友的信,但陈述还是脸颊发烫,支支吾吾说,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愿看得很快,看完脸色涨红,但似乎根本不像羞的。她瞪了陈述一眼,又立刻把信塞回他手里,皱着眉头:“陈述,这种恶作剧有什么好玩的!再跟我闹,我就告诉陈言哥哥,下次他回来让他揍你!”
陈述还没反应过来,林愿就步伐飞快地走了。
他打开信看,纸面语句直白露骨,写满少年的爱慕,但是,居然没署名!
林愿以为这是他写的吗?陈述立刻满脸通红。
冷静过后,陈述又看着那个快速离去的背影,憋了一口闷气。她以为是陈述写的,居然生气!
随后陈言毕业回国工作,知道父母对陈述的心思,跟他们解释不一定出国才是出路,父母点头。没有学历的父母对于长大成人的高学历的子女,总是像互换身份一样。
陈述暗搓搓的感谢了哥哥一番。高中录取通知书一出来,他正在高兴时隔三年终于被分到跟林愿一个班。陈爸又还是跟陈述说,姑妈帮你联系到一个交换生的名额,你先去呆几个月试试看,呆不惯咱们就不出国了。
陈述想,用几个月的时间,换爸妈送他出去的念头彻底消失,也值了。
圣诞节前,陈述的交换的日子终于结束了。他买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到家的时候凌晨三点。一下飞机陈妈就抱怨他买这么深更半夜的航班,一天累死了,还要来接他。陈述却听不见妈妈的吐槽,他嘴角都要咧到天上去了。这是他有记忆以来和林愿分开最久的一次,只想快点见到她。
当天晚上根本没法再睡了,一大早他就背着书包要出门。
陈爸刚起来,问陈述干嘛去,时差倒过来了吗。陈述一脸憨笑,说在英国的时候熬夜多,这会儿也不困。
学校在那天安排去研学,陈述庆幸自己出了门,还好赶上了,不然又要晚几天才能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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