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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冷哼一声,说:“可人命轻如鸿毛,不过朝暮须臾。”
“流民走不到煊都,混不入祭祀队伍中。”郁濯的声音被飒飒风声吹散了,小刀子似的挂过人耳畔,分明带着点嘲弄的意味。
这刺客听得恼怒,正欲侧身怒目之时,忽觉马背上一阵骤然摇动,她眉心一跳,还未来得及反应,脖间便被人套上了半截缰绳。
郁濯猛地发力,缰绳狠狠勒入其皮肉,在刺客喉管难以抑制的“嗬嗬”嘶响中,郁濯单手拧着脖上马绳,一手攥过了奔马的缰绳,很快制服了受惊的马匹。
“嘘。”郁濯的声音就贴在刺客耳畔,毒蛇似的滑入她耳中,含笑道,“安静一点。”
“你们此行,并不为杀隆安帝。”郁濯感受着其悚然绷紧的身体,轻声道,“仅仅三人,混迹在冬祭巫女队伍里,怎么可能得手?且不论隆安帝站位离祭台尚有距离,赵经纶和御前侍卫皆守在他身侧,若无乾卦位异像祭土炸响一事,前头那个受伤的,连近隆安帝身的机会都无。”
他微抬了下巴,睨了一左眼前方白衣染血的女子。
是方才在同赵经纶的搏斗中受伤的那一位。
“尔等也并非死士。”郁濯继续悠悠然道,“若为死士,在她被大皇子钳制跪下剎那,便当吞毒而死——惟有死人的嘴巴才最严,不会给他人撬出半个字的机会。”
“你们倒好,大张旗鼓至此,恨不能满朝文武都听个明明白白——北长亭之外,怕是早已有人接应了吧。”
“助尔等殿后之人,才是真正的死士。”
被勒住脖子的刺客双眼俨然已经涌上血丝,半窒息的混沌状态使她丧失许多力气,双手在脖间乱抓了一阵儿,始终没能摆脱钳制,终于无力地半垂下来。
郁濯的绳子这才松开了一点,冬日的凛风刮得他鼻尖透出点红意来。
大氅方才被丢在了祭场中央,眼下他手脚均已凉透。
那刺客脖间无意蹭过他冰冷指尖,恍惚觉得自己碰着了死人。
这女子凄然一笑,竟然在这种情形里哼唱起一段破不成声的调子来。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安可得?[1]”
她喃喃唱罢两句,忽然出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栽了便是栽了,我认命。”
语尽,她闭了目,心下死寂之中,却听郁濯低喃着的声音响在耳侧。
“你这一身功夫,没有十年八年练不出来。”郁濯抬眸间,笑意已经漫漶到风中,“你家主子真有本事,挑拣冬祭的日子,特意当着群臣百官的面来了这样一出。”
“如此一来,允西灾情一事再瞒不住——此事本有多种方式可以揭晓,背后之人却偏偏挑选了最荒唐最大张旗鼓的一种,将隆安帝猴似的当众戏耍一番,叫他险些人前晚节不保。”
郁濯真心实意地赞道:“真真是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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