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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从何时起,对着郁涟情根深种?”
......在郁濯兼任双重身份的十三年间,他确信自己绝无任何见过周鹤鸣的印象。
无论是这个名字,还是这张脸。
周鹤鸣自小生长在青州,镇北军同朔北十二部之间的战事一向吃紧,他亦并不相信周鹤鸣过任何亲至宁州的可能性。
因着传言便对郁涟这样死心塌地,委实好笑至极。
郁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嘲弄这人一番,这一句不留情面的逼问终于让他心头畅快了几分,他抱着臂往椅背上一靠,言简意赅道:“讲。”
周鹤鸣怔怔瞧着他,终于也放下了筷,他说:“好。”
“十年之前,我曾到过宁州,为的是替父寻药。”周鹤鸣垂眸敛目,说,“那年七月,朔北十二部联合来犯,我父亲身负重伤,性命垂危。我想救他,便只身一人偷偷远赴岭南寻药。”
郁濯想了一想,问:“然后你在宁州城期间,曾听当地人多次谈起过郁涟的好传闻么?”
“......未曾。”周鹤鸣喟叹一声,神色温和地继续道,“宁州城中药铺,遍求不得,我便鲁莽闯入密林之中,性命垂危之际——”
“正是被抚南侯郁涟所救。”
这一句话惊雷似的,轰然炸响在郁濯耳边,叫他险些跌下座去。
......他想起来了!
他的确救过这样一个孩子。
他那时也不过十多岁,本该恰是少年人的年纪,却早没了当少年人的好福气。亲弟弟郁涟死在被放归宁州后的半月,殁于重病,由十二岁的郁濯亲手埋葬在城郊榕树之下。
这消息亦被捂死在抚南侯府之中——彼时他们刚没了父亲,又失去弟弟,大哥双腿已然落下终身残疾,府中熟悉的家丁侍卫早在那夜的屠杀中死了个干净,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只能靠着纨劣与痴傻,同大哥相依为命。
如若弟弟去世的消息就此走漏出去......宁州抚南侯府,又当何去何从——是要这傻子来做王侯,还是要这恶犬来做?
前者难以让煊都之中朝臣信服,后者更是难以堵住宁州万人的谴责非议。
......他郁濯可是亲口向布侬达供出密信下落的叛狗。
郁涟得活着。
郁涟得活着!
在分饰弟弟的前几年里,他常常演不好人前生病虚弱的样子,还曾特意差米酒尾陶暗地里寻医,特意要来叫人体弱的方子,长年累月之中,却生生落下了畏寒易病的病根。
十五岁的那一日,他以郁涟的身份带人巡视宁州界,侍从来报,说是路边倒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瞧着不过十岁上下的年纪。
郁濯下车去查看时,小孩瘦骨嶙峋,一张脸早被血污糊得严实,压根儿瞧不出五官来,气息也似乎没有了。
他原以为没救了,正欲招呼人来收尸时,却听他口中低低念着什么。
郁濯俯身凑近了去听,终于艰难地听清了几个破碎不堪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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