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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现在只有将郁濯送出去这一个念头。
钟衍知的眼里血丝暴涨,他挥着刀,靠不要命地透支体能一次次挥砍,生生为郁濯凿出了一个通往青州的豁口。
钟衍知几乎连马也要坐不住,他用刀背磕在自己腿上,维持身体的紧绷,咬牙喝道:“侯爷,走——”
郁濯刚刚侧身砍翻一人,他的长刀也已经卷了刃,看向钟衍知时他唇刚刚张开,像是要说点什么。
可钟衍知没有再给他多余的时间,突围之机稍纵即逝,他一刀面狠拍在马臀上,乌骓踏雪吃痛,猛地发力狂奔而出,郁濯被骤然间的加速带得后仰,他在雨水里仓惶回头,看向钟衍知的眼睛已经红透。
钟衍知只来得及扫一眼他离去的方向,青州城的骑兵小队已经奔马至郁濯身侧,将他护在正中,像是托起血梅的节节虬枝。
二公子,小濯。
我亏欠的,我补上了。
钟衍知的双臂已经脱了力,他最后遥望了一眼,朝着北境西南的方向。
豁口迅速被巴尔虎与靛狼的骑兵重新填补上,天光没有透进来,雨还没有停,可已经变得很细了。
钟衍知在重重包围中抹了一把脸,才发现人的眼泪可以这样热,和天泪的冰冷截然不同。
他擦掉泪,又笑起来。
他终于结束这场长达十四年的梦魇。
***
周鹤鸣滚身避让的瞬间,巴图尔的拳头刚好砸在泥泞中,雨已经变得很小,泥水溅到脸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没办法再轻易被冲刷掉。
周围的兀鹫骑兵与镇北军骑兵仍在缠斗,他们落到泥水里,变成血淋淋纠葛着的藤,要靠刺穿彼此来挣扎着站立求生。
周鹤鸣的长刀猛地削向巴图尔,刀面斜侧间猩红泥水滚落,像下了一场急促的雨。
巴图尔的弯刀在此次格挡中被撞得卷刃,火星迸溅间,周鹤鸣连调整呼吸的时间也不给他,就骤然撤刀翻腕砍向他的脖颈。
巴图尔只好将弯刀猛地提到胸前,钢刃碰撞的声音叫人牙酸,周鹤鸣抵住他狠力下压,刀面已经贴在巴图尔肩上,他的左手五指抵着刀面回压,喉中溢出含混不清的喘息。
巴图尔能够听见自己左手指节骨骼的响声,指头以一个吊诡的姿势被回折,锐痛感一遍遍洗刷着他的神经,恶心感刺激得他想要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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