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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濯拖住锁链的手猛然发力,余怀生只得呜咽着被拖起,他的恐惧已经快到达到极限,可郁濯的声音却愈发轻柔起来,几乎化为了耳畔的呢喃。
“在下可从来都不敢忘记,每一年,每一天。”
——余怀生口中骤然涌入大量空气,郁濯终于扯出了为防他咬舌自尽的布条。
“不是我!”余怀生猛地咳嗽起来,在仓惶断续间哽咽道,“不是我自己要这样做!我不知道,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密旨......可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打算传些流言蜚语!你仔细想想看,这事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我没有想害你父亲到如此地步,隆安帝想要他死,我却只是想要给他造出一个可被拿捏的把柄,我是真心尊重、敬佩你父亲!”
“要怪、要怪就只能怪布侬达太偏激,谁能料想他会如此行事?他父亲布谨死在战场上,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但他就是不信,他的内应打探到宁州城中流言,他自己也不过是恰巧给‘为父报仇’寻到一个好借口,哪怕没有这密信,你们也难逃此劫!”
余怀生说到这里,竟然好似真的连自己也骗了进去,他又找回一点底气,拼命仰头望着郁濯,呼吸也急促起来:“如若没有我......没有我埋下的那沓信,你又怎能携郁鸿郁涟自他手下全须全尾地生还?你分明也背叛了自己的父亲!我没有要害你,我反而救了你!”
“你救了我?”郁濯细细咀嚼了这句话,“原来是你救了我——现在需要我谢谢你么?”
他的语气分明这样平和,却让余怀生生出愈浓愈烈的恐惧来,他自发跪伏在地,恳求道:“我没有害人之心,我也只不过想要安稳活命。你父亲风头太盛,怎能让陛下视之不理......逼死你父亲的不是我,是布侬达,是隆安帝,他们才是凶手!”
“你也是凶手!”郁濯睨着他,自墙上拔出刀来,沧浪回鞘时,余怀生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右手指根处传来剧痛,他于冷汗涔涔的翻滚中,看见了自己的几截断指。
他曾用这手亲笔书下了那一沓所谓的通敌密信。
“布侬达,赵延,你。”郁濯抽出巾帕揩着刀,一字一句道,“你们都是凶手,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余怀生终于彻底崩溃,他已经翻滚到尘埃里,沾了满身的湿泥,几乎是凄声大喊道:“郁二,你以为你是谁!你如今面对我时尚可嚣张跋扈,可你郁家早已式微,你来这煊都,也不过是成为一条新的狗链,你连近隆安帝的身都难得,瞧着仇人的脸色过活,这滋味不好受吧!你又如何能够报所谓家仇!”
“你想知道,好啊,我告诉你——桑子茗,进来。”郁濯说话间,目光仍在余怀生身上游离,后者的恐惧在听到这话后的剎那死寂里达到一个崭新的高度,他不可思议地愣愣看着郁濯,听见他在桑子茗的脚步声中继续道,“我刚刚斩断了他的右手手指,由你为他止血,别让他死了。”
郁濯向后退了一步,避开让他恶心的咸腥味,平静地问:“老皇帝上月已经开始服用你的药,多久能彻底生效?”
“哪儿有那么快啊,起效太快反倒容易生疑。”桑子茗扯了卷旧布为余怀生粗粗包住伤口,又略施几针权当处理,闻言思索片刻,说,“从前宁州那老太爷从清醒至全痴,大抵用了半年时间,可当时他那儿子全然知道这药会导致些什么,师父每剂都开足了量,我们的药得经过大皇子的手,又还得历经丹丸转化,谨慎起见,应当会相应减少用量,我估计得个一到两年。”
“你疯了!郁二,你怎么敢......”余怀生胃中翻涌,这感觉已经说不清是震惊还是恐惧,“你就不怕他有所察觉、彻查到底?”
“日益痴傻之人,如何能够轻易辨清自己的处境?”郁濯温吞地笑起来,“哪怕真有那一日,又哪儿能轮得到我?届时自然有人比我更害怕、更着急。余怀生,这出父慈子孝的好戏,我要你亲眼看尽,再送你和赵延一起走。”
“那样你们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好不好?”郁濯垂着眸,平和地说,“就当是我,感念你的救命恩情。”
***
郁濯的素锦长袍上没沾血,可他依旧觉得脏。
回府路上他走得很慢,想要依靠迟钝的行走来逐渐恢复五感,自偏门进来后他又兀自回了房,院中的石榴花已经过了艳劲儿,暖风将它催地太过,将近凋亡之时,终于呈现出残血似的暗红,郁濯瞧着有些恶心。
他褪下外袍时抬眼朝窗外一瞥,周鹤鸣恰恰自前院进来,已经拐过了回廊。
少年将军的眉宇间很是凝重,他走得很快,郁濯在这样匆忙的步履和这样严肃的神态间,忽然不可抑制地产生了心虚,不知自己是否已经彻底收敛好吊诡的神色,又不敢确定衣上是否真的沾染上血腥,无措之间,他急急抱着外袍,躲进了浴间里。
——他快步进去的剎那,周鹤鸣恰恰推门而入。
遽然
煊都已经入了六月,今日无雨,屋内经了大半日的斜晒,哪怕窗户尽数开着通风,这会儿也闷热得厉害,郁濯躲在浴间里面,静静望向轻晃的垂帘。
他知道自己躲得太匆忙,又太笨拙,这样的动静逃不过周鹤鸣的眼睛,只会分外突然显出他的慌乱。
“云野,”郁濯指尖捻了兰粉,将那件外袍迅速丢进浴桶中,正打算自己也解了衣裳跨进去,声音中同时带上欣喜的语调,“你怎么回得......”
——可他的话没能说完,周鹤鸣今日竟然直直掀帘进来,自背后搂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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