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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他将那信筒往郁濯手中一塞,只重复一遍:“多谢侯爷,你人真好!”
语罢,他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郁濯冷笑一声,阖上大半扇窗,只堪堪留下条通风的小缝,他也不挪位置,就在这靠窗的小案边慢条斯理地拆着信筒。
几日前他以郁涟身份到了青州,此前又在信中嘱咐过周鹤鸣要对弟弟多加关照,他倒很想知道,周鹤鸣会如何看待这位阔别十一年的宁州抚南侯。
信筒发出“啵”的轻响,倾斜间迭卷整齐的信笺滑落半寸,郁濯捏住抽出,细细展了开来——
狡兔
“吾妻亲启。内弟已抵青州,安置于府内,一切妥当,勿要挂念......”
郁濯捏着信往下看了个干干净净,可除却开头这一句话,剩下的便都是对他的嘘寒问暖,压根儿没有再提半个字的郁涟,他一时觉得有点空荡,可很快被更大的满足填补,周鹤鸣放下得好彻底,让他感到一种严丝合缝的心安,甚至产生了轻微的头晕目眩。
可这沉静饱满的情感也让他觉得心痒、觉得有点难以自抑。
他知道自己应当扮演好“郁涟”这个角色,这件事于他而言并不难办,周鹤鸣如此克制,只要不主动节外生枝,他应当可以维系着伪装。
但是怎么能够不心痒呢?
他不是远隔千里在遥遥思念,而是同周鹤鸣近在咫尺,北境又这样开阔,若非用药所致的体弱须得慢慢恢复,他甚至想要溜出城外,到白鼎山中和莫格河滩跑马和巡鹰——人在这样的天地里,总会忍不住渴望坦坦荡荡地活。
他也想要片刻的放肆,他还记得周鹤鸣曾说过,若改日来了青州,要赠与他一只海东青。
郁濯将那封信小心翼翼地折好了,收进木匣里——那里头已经躺着之前的好几封,此刻又新装一封,又轻又沉,被晨曦洒落许多薄光。
他想了想,提笔书了封回信,又差尾陶将徐逸之叫回来,自己起身点了支驱蚊小香。
徐逸之进来的时候,郁濯已经坐在软席上喝凉茶——他并不盘腿而坐,而是跪坐,其下支了小方跪榻,这是个格外拘谨温文的姿势,又被他坐得分外标准好看,在民风粗犷、军民混杂的青州没有男人会这样端坐,徐逸之陡然不好意思起来,几乎在过重的书卷气中感到了局促。
“小逸之,”郁濯缓声唤人,招呼他一起来坐下,说,“那信我已经帮你寄出去了,可今后应该还有许多封。眼下交战地战事激烈,乌日图所领三部太过活跃,周将军操劳诸多,不必为其徒增烦忧。”
他继续善解人意地说:“你可以主动自周将军处揽下接送信的差事,一来替他分忧,二来主动表现,均是好事——之后将需寄之信送至我处便好,兄长寄回之时,再由我交给你。”
“侯爷!”徐逸之这被一连串体贴入微的话语彻底打败了,拍着胸脯叫他之后有事只管吩咐,立刻将郁涟划入了自己人的范畴。
他正在兴头上,郁濯便趁着这个机会问了眼下好些十二部的事儿,主要往巴尔虎上面打听,他想知道如何才能将布侬达诱出来——最好能够使他落单,由自己亲自斩杀。
待到家仇得到之时,他才允许自己坦坦荡荡、毫无保留地同周鹤鸣相拥。
他都不用问太多,徐逸之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儿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个干干净净,郁濯默默记下,正欲附和着再多说些话,便听近处起了脚步声,屋门没关,二人均回头朝后望,瞧见周鹤鸣快步入了院中,对视之间犹豫须臾,还是朝这屋走来了。
不好!
徐逸之心中警钟大响,拔腿就想跑,可他没跑成,周鹤鸣人已经立在门口道完好了,接着问他:“信寄了吗?”
郁濯那双含情眼此刻半敛着,很是无害的样子,替徐逸之解了围,友好地说:“早些时候我看着他寄了,这会儿正同小徐公子聊到兄长。”
徐逸之连忙点头称是。
一提到郁濯,周鹤鸣就来了兴致,问:“侯爷在煊都时候见过清雎,他可还好吗?”
家书中总是报喜不报忧的,周鹤鸣不愿意全信。
“不大好。”郁濯这三个字刚出口,就眼睁睁瞧着周鹤鸣变了脸色,他一点不着急把话讲完整,就晾着周鹤鸣,用巾帕将沾了点茶水的手指揩干净了,动作轻柔地像在给玉拂尘。
周鹤鸣忍受不了这种关键时候卡顿的温吞,他刚要张嘴催一催,郁濯就继续开了口,他这会儿声音有点沉下去了,不好意思似的,甚至带着些自责:“到煊都那两日,我将自己的病染给了兄长,害得他也只能闭府歇息......周将军,都是我不好。”
他将话说得这样满,说完甚至咳了好几声,玉簪都要散下来了,眉眼恹恹地蓄着羞愧,叫人连火都不知道从何发起。
***
天地间很安静,莫格草原同古尔里西漠相交的地方驻扎着沙蝎部,这会儿没有风,正午的日头吐出舌信,将砂砾舔得滚烫。
乌日图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再来的。
他到的时候,索其格刚才从沙蝎巡防营回来,她的劲装勾勒出腰线,半分也瞧不出生产完不到一年的样子,乌日图明白,逼近极限的训练已经让它重新蓄满了柔韧又可怖的力量。
索其格正准备回帐用饭,她还要给阿图玛喂一点羊奶,因而很急,开门见山地问:“你有什么事?”
乌日图也不绕弯子,他今日是继续来当说客的,直截了当道:“近来我们已经同青州打了许多次,本已折损了他们一些兵力,可对方的补给源源不断。父亲刚刚去世,还有很多旧部在,他们现在都听我的调遣安排。索其格,加入我,我们就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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