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一顿,啧啧作评道:“满身腌臜情|欲的东西摇身一变,反成了下凡普度众生的菩萨。这倒同两日前那戏有几分异曲同工了——怎么样,世子可还想听吗?”
夫浩安动作间,身上的一堆肉也跟着颤动,实在不大雅观。
郁濯瞧着恶心,他心下愈冷,面上笑意便愈浓,意有所指地笑道:“我倒觉得,这比那日的《调风月》更加有趣。”
夫浩安上下打量着他,忽然大笑:“世子果然与众不同,实非池中之物!”
“这便又谬赞了。”郁濯颔首,“这偌大的煊都,就算是池鱼笼鸟,也能快活度日——夫公子知道,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委屈自己。”
他说话间,竟直接从袖里摸出把短匕,轻轻拍在身侧一位借祝酒之名靠得过近的纨绔脸上。
那人骇然变了脸色,席间众人动作皆停了,忽的阒然无声。
郁濯毫不在意,朝那浑身僵硬的家伙主动凑近一点,温声细语道:“……譬如现在。”
他说完这话,同没事人一样兀自举杯祝酒,众人只好硬着头皮接下,席间氛围一时吊诡。
唯有郁濯神色如常,回座继续剥他的橘子去了。
他捡着片刻清闲,敛眉垂目地安静回味着方才听得的一切。
他此前没见过玉奇这个人,只听着他的境地,却好似恍然瞧见了十来年间的自己。
——不过一个从淤泥里爬上去,一个从云端上跌下来,身上均沾着不少泥腥,又均是怎么也洗不干净。
冬日大寒,这大抵是个分外无事可做的季节,人一闲着,无风也能起浪,遑论早窜在大街小巷的风流韵事。
这场席间的愁云很快被酒色冲散,各家纨绔同各自身侧舞姬间的言语动作愈发没了分寸,喝的酒全进了脑子,恨不能撕开最后一点人皮,当场演上一出活春宫来。
郁濯的狐裘拿去火盆旁烘好了,这地方他待得烦,却也一直没说要走,到底没当众拂了夫浩安的面子。
可夫浩安左想右想,心里实在很不自在,席散尽时,他将人单独拦下来。
“今日多有怠慢,”夫浩安酒喝多了,也躁得慌,大着舌头拍拍郁濯的肩膀道,“世子莫要气恼,云松山那边儿有个温泉庄子,改日咱俩同去,不带这些人——算是给世子赔礼。”
郁濯用扇柄将他手轻巧拨开,温声细语道:“本也没把我怎么着,还是不了吧。”
“在下|体弱,本就耐不得寒。一来二去三折腾,恐又生病,叫我家云野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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