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舟抬起头来,眼神直直地盯着眼前的李芸,然后缓缓地坐下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何意?自嘲、不甘和嫉妒罢了!"沈令舟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和苦涩。
李芸见状,也走到沈令舟的对面坐下,轻声问道:"不知兄长有何不甘?又为何嫉妒呢?"
听到李芸称呼自己为兄长,沈令舟冷笑一声,反问道:"呵呵,你叫我兄长,可你心中真的将我视为兄长吗?"
李芸皱起眉头,坚定地说道:"既然你如此发问,那我便回答你。我待人之道便是,他人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人!"
沈令舟听后,脸色一沉,瞪着李芸说:"那你的意思是,我对你不够真诚了?"
李芸连忙摇头,表示否认:"我并无此意!"
沈令舟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透露出深深的悲哀。他说:"哈哈!我自小家境殷实,父母恩爱和睦,一直以来都是众人羡慕的对象。然而,自从遇见你的夫君谭文庭,无论我如何努力,都始终无法与他相比。他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孟夫子的青睐,而我却始终无法企及;他能够阴差阳错地娶到你,并因此全家飞黄腾达。如今,你们家的锦绣阁生意蒸蒸日上,这一切实在令人羡慕啊!"说完,沈令舟抬头凝视着李芸,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还有打谷机,你们的打谷机在京城可是引起了大轰动,连带着孟夫子更是视谭文庭为己出,为他尽心尽力铺路。我呢?不管我多么努力,都比不上他的!”说着沈令舟轻轻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般的笑容,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为力。
李芸听到这里,忍不住皱起眉头:“你这是叹命运不公喽?你知道你的出身已经好过无数人了吗?你觉得文庭一路走来都是靠的运气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不满,对沈令舟这种想法感到十分不解。
沈令舟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说:“我当然知道我的出身不错,但那又怎样?文庭总是能够得到更多的关注和机会,而我却总是被忽视。”
李芸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你错了,文庭并不是因为运气好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他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和汗水。你觉得你自己很努力了吗?你有在重病时还不忘温书吗?你有农忙时干一天农活,晚上还熬夜看书吗?你有在数九寒冬,为了节省笔纸,在雪地里练字吗?你根本不知道文庭背后付出了多少,就在这里用一个运气而忽视掉他的努力。”
沈令舟听后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之色。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在病床上偷懒的情景,想到自己温书学习时父母送来的点心,房屋中的炭火,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自责之情。
李芸见沈令舟没有说话,心中更是疑惑,便继续道:“先不说学业上的努力不努力,你家境优渥,生活富足,应有尽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去做那些事情?”她一边说着,一边斜了一眼沈令舟,眼神中有不解还带有一丝的嘲讽。
沈令舟听到这话,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回答:“什么事情?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然而,他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却逃不过李芸锐利的眼睛,她冷笑一声说道:“义父一路拼打创下的家业,我不相信他不懂得为商之道。他会去犯那些低级的错误,还让季家抓住把柄!”
李芸的声音冷酷而严厉,逐渐拔高,仿佛一把利剑直刺人心。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似乎能够将沈令舟看穿一般。
沈令舟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地问:“你……你都知道了什么?”他惊恐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李芸。
李芸神色平静,眼神坚定地回答道:“我知道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再去揭发你。这封信,是我去看望义父时,他托我转交给你的。希望你能仔细看看,认真思考一下其中的深意。”说完,她示意谭文成将沈之筑的那封血书拿出来,递到了沈令舟的手中。
沈令舟接过信,手微微颤抖着,他竟然有些不敢面对这封信。
李芸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信已经送到了,我们就不再打扰你了。希望你能好自为之。”说完,她转过身,毫不犹豫地向外走去。
谭文成紧跟其后,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门口,留下了一脸茫然的沈令舟。
文欣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沈令舟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担忧。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已经走出去地谭文成忽然转身走到文欣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带着她一同走出了房间。文欣的脚步有些迟疑,她一边跟着谭文成,一边不停地回头望着沈令舟。
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纠结,一方面,她对沈令舟的情况感到担心;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应该支持家人。在内心的挣扎中,她只能无奈地离开,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不舍。
等李芸几人走后,沈令舟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好半晌过去了,他才缓缓的打开那块布。入目的是刺眼的暗红色,竟然是血,是父亲用自己的血写的,沈令舟的心不禁揪了起来。
看完文字,沈令舟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他把血书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胸口,嘴里喃喃道:“父亲,父亲,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沈令舟哭着从椅子上跌坐到地上,他又一次轻轻地打开那块布,一句话赫然在目:“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犯错,但重要的是你是否承担了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沈令舟擦了擦眼泪,朝着县衙的方向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责任,自己的责任!”
沈令舟心里暗暗的想着,这一次沈家只剩自己了,自己一定要靠努力来为母亲和沈家撑起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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