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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到柜子里弄了一个胶囊似的药出来,手指上沾了一点甘油,小心地把栓剂推了进去。脱下手套,转过身对钱途说:“抱歉。因为我本人也是同,所以会特别痛恨圈子里的有些行为……对不起,冤枉你了。”
钱途摆摆手:“多谢你关心。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居然也会有你这样的医生……算了。我跟他,分了,这家伙又死乞白赖地回来缠着我……真好笑,我跟你解释个什么劲?对了,他是继续躺在这儿呢,还是回观察室?”
李医生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呵呵,留在这儿吧。今天晚上的病人不多。你也可以在桌子上趴一会儿……没有洁癖吧?放心,我们这儿,天天用84消毒的。”
钱途摇摇头,搬了一把椅子,在床前坐下,突然又想起什么,把毛巾拿出来用冷水打湿,放在赵伟伦的额头,又拿杯子,在桶装水那儿接了水,待要喂给赵伟伦喝,又无从下手,李医生忙递给他一包棉签。钱途干笑了两声,抽出棉签,沾了水,细心地在赵伟伦的嘴唇上涂抹着。
李医生在旁边叹了一口气,说道:“明明这么心疼他,怎么还会让他受伤呢?你就不能多担当一点吗?”
钱途心里暗叫,忍着,忍着,忍无可忍,从头再忍。装作没听到,耐心地慢慢地用水滋润着赵伟伦焦干的嘴唇。弄完,再坐下,只看着赵伟伦,不吭声。
四点来钟的时候,赵伟伦终于睁开眼睛,茫然地四处看了看,发现钱途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咧开嘴笑:“你在啊……我要尿尿……”
钱途满头黑线,先扶着赵伟伦起了床,一手举着药瓶子,一手搀着他,带他去厕所。
赵伟伦身体很难受,心里却很开心。钱途虽然没有给他好脸色,毕竟在守着他,恐怕守了一夜了,虽然脸上有不耐烦的表情,扶着他,却没有呕吐。这个,是好迹象,非常好的迹象。
吊完水,李医生说他们可以走了,开了好多药,又吩咐了注意事项,擦着汗,目送两个人打了个的,离开医院。转身回到诊室,人还在怔怔之中。钱途那么冷漠的态度,动作却偏偏很温柔。那个大叔,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不知道是福气,还是晦气。
两个人又来到钱途的住处,钱途安顿赵伟伦躺下,给他盖好被子,见那人还要说什么,便摆手打断他:“你先养病,别的以后再说。”
赵伟伦很乐观地入睡,钱途也想睡,却不想跟那人挤在同一张床上,便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七点来钟,醒过来,跟黄亦平打了个电话,要她帮他请假。见保温桶里还有稀饭,便拿到厨房,把电饭煲重新拿出来,洗了,稀饭控进去,加了点水,通上电。然后拿上钥匙,出门到罗莎,买了蛋糕和面包,再慢腾腾地回到住处,见稀饭已经热好,又把碗拿出来,洗干净,乘上,放在桌子上,准备喊赵伟伦起来吃饭。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赵伟伦的手机。欢快的铃声,似乎曾经听过的歌曲,嗯,那次在清吧听赵伟伦唱过,“爱上别人是快乐的事,”一遍又一遍,愣是没有把赵伟伦吵醒。
钱途苦笑一声,拿到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刘哥,想着,可能就是他说的那个刘建国,所谓的老大,按了接通,低声说道:“喂……”
那边粗旷的声音立刻响起,叽哩哇啦,是长沙话:“喂,赵伟伦吧,我啊,你刘哥。你嫂子大清早就要我给你打电话,看你他妈的是活着还是死了。我说,你这家伙,比老鼠还命硬,不会有事的。那个,昨天打你是打得太重了一点,不过你这个家伙,不打不成器,不打,你还迷糊着呢,就自己这么熬着,死了也没有人心疼。对了,昨天那个姓周的也打了电话给我,说以后不管你了,也不管我们店子啦,说什么要我们老实一点,不然犯了事,他会从严处置。操,老子还怕了他吗?我跟你说……阿蓉你别吵,我跟小赵说话呢……我跟你说,你别那么蠢得要死。你那么喜欢那个博士,一定要告诉他啊,不然他怎么知道呢?你为了怕连累他,自己伤心得要死,他还屁都不晓得,以为你在劈腿……当然啊,你确实在劈腿,不过你已经改了,怎么着,浪子回头金不换啊……我跟你嫂子,都挺你,啊,那就这样了,店子里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把博士搞定了,你再回来给我做牛做马。”
挂了。
蓉姐在一旁嗔道:“你怎么就把电话给挂了?我还想问他怎么样了呢?你下手也太狠了,自己的兄弟……他怎么说?”
刘建国笑呵呵地说:“他怎么说?屁话都没说!接电话的不是他,我估计啊,是那个博士。要不然,我干嘛说话说得好像一个神经病?你放心,赵伟伦的脸皮无人能比。那个博士,读书可能很厉害,世面可没有赵伟伦见得多,他呀,总归是赵伟伦手心上的一道菜。”
那边钱途看着手机,心里闷得很。这个赵伟伦,不但上演了苦肉计,还有一个大哥似的人物在敲边鼓,替他说话。
靠,还真把自己当作了一道菜,那什么,任他吃任他倒吗?
杀生丸蹭到他的脚边,轻轻地叫了两声。钱途绷着脸对狗狗说:“快把他叫起来,用什么方法都行。”
杀生丸费力地跳到床上,踱到枕头那边,轻轻地一跃,踩到了赵伟伦的脸,欢快地蹦跶起来。
第49章
赵伟伦这一病,可真印证了那句老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加上这几个月,他身体亏欠太多,这一倒下,就吃不消了。
首先是反复发烧。早上退烧了,晚上温度又上来,一天到晚哼哼唧唧的,浑身乏力,到处都痛,每根骨头都在跟他提抗议,把钱途折腾得够呛,不免给他脸色看,要他去查一下有没有得艾滋病。
赵伟伦怏怏地去了医院做检查,结果是阴性。钱途冷冷地说,这个,恐怕过三个月还要复查,又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那么不检点,就是高危人群中的一员了。”
赵伟伦小声地辩驳:“我才没有不检点呢?”心虚了一下,那天晚上,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不会就此中标吧,就算中标,也不会这么快就有症状吧?又说:“我跟你在一起,没有跟别人混过了……那个人,不会有病的……钱途,你别嫌弃我,我会很快好起来的……就是感冒发烧吧,刘哥拿冷水浇我,我才生病的啊……”
钱途不理他,拿出德语书大声地朗读起来。
赵伟伦闷闷地坐在床上,看着地上安坐着的杀生丸,心里不免胡思乱想。
说起来他也很矛盾呢。当然希望早点康复啊,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要说孝子,还是自己做得比较多。钱途很忙,他是看在眼里的。见他每天准备东西给他吃,晚上,要不趴在桌子上睡,要不就在地上的杀生丸的专用地毯上眯一下眼睛,或者等他不睡的时候才在床上躺一会儿。自己生病,倒弄得钱途憔悴了许多,他也很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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