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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途在食堂吃了晚饭,回到寝室,打开电脑开始做事。可是心里有点儿不安定。很长时间,他都没有考虑过找伴的问题,一来因为忙,二来因为没有什麽气味相投的人,他又不喜欢去外面猎豔。那种一夜情什麽的,完全没有兴趣。
邵梓维确实让他心动过。遇到他的时候,那家夥坐在树底下,面色苍白,腿肿得老大,有刀子划过的痕迹,流了许多的血,看样子,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中了毒,脸色苍白,奄奄一息。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钱途也不能不管,背得要死,总算到了有人的住处,弄了一匹矮马,把他驮到小医院,医生说蛇毒倒是挤得差不多了,还是给他打了血清,输了血,这才捞回一条命。
还记得那家夥醒过来,也没有如何的欣喜,颇有那麽一种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的味道。钱途的心狠狠地抽痛了好几下,可是天性使然,也懒得骂他,不过留了下来直到他基本上康复。
他所能做得只有这些。而且对邵梓维的感觉,有那麽一点动心,可是还不足以让他奋不顾身。分别之後,偶尔也想到那个男孩,有些怅然,不过也不算什麽。
那个人,没心没肺。而自己,心冷血冷。如果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朋友,应该不错。成为恋人,对彼此恐怕都是折磨。
又想起聊天的时候,问他的伤好全了没有。男孩皱著眉头,说还在云南的时候就完全好了。不过回长沙後,让那个男人看到自己一身的红疙瘩和蚊子咬的包,紧张得不得了,赶忙拖著他去医院,然後每天还要跟他搽药,婆婆妈妈的,烦得不得了。拍了拍胸口,邵梓维傻笑著说:“幸亏没有跟他说在云南遇难的事情,否则,我都要怀疑他以後不给我钱让我出去玩了。反正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也挺多,那家夥没有注意到。”
钱途心中暗笑。这个男孩子表面上不耐烦,心里恐怕还是很爽的。不由得对那个严峻起了好奇心。能够把一个什麽都不在意的男孩拴在身边,那个男人是一个什麽样的人呢?这个看似潇洒不羁的男孩,到底会不会停驻?
想了想自己的感情生活,又不觉悲哀。从来都是很努力地在经营自己的生活,可是除了学习科研方面还过得去,其他的基本上都是一败涂地。
後来帮教授改作业的时候,钱途特别注意了一下,邵梓维这个人交的作业,一看就是敷衍。钱途不大喜欢敷衍的人。他自己认真,也看重认真的人。得过且过,不是他的那杯茶。
人生就是这麽怪。钱途和邵梓维在一个学院,虽然高几届,可是学院并不大,彼此不但没有照过面,连对方是谁都没有听说过。这一次碰到後,突然一下,对方好像无所不在了,天天都碰得到。邵梓维每次遇到他都嬉皮笑脸的,钱途的冰山似乎对他毫无影响。而非常难得的,钱途也并不讨厌他。这个朋友,算是做成了。
周日夜里,钱途突然接到邵梓维的电话,央求他去酒吧接他。钱途颇为诧异,就算是朋友,也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吧。邵梓维难得地低声下气地一定要他去,钱途无可无不可,问了两句,邵梓维很郁闷地说,他在酒吧遇到一个暗恋严峻的男人,那家夥口出不逊,弄得他心里很不爽,央求钱途去帮他出口气。
钱途琢磨著,那个男孩子可能受了点刺激,要自己去,怕麽是要自己杀杀那个男人的锐气。有点好笑。邵梓维,毕竟还是年轻气盛啊。其实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去跟他们正面冲突,其实反而把自己的格调给降低了。
第5章
下了的士,钱途站在解放路的人行道上,目光一转,就看到凯悦的招牌,璀璨夺目。身旁红男绿女川流不息,谈笑声,音乐声,嘈杂一片。
钱途皱了皱眉头。这个地方太热闹了,他很少涉足。而且太乱了,他不想惹麻烦。
钱途并不算是宅男,相反,他的生活方式很健康,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他一向敬而远之。这一次之所以浪费时间和精力来接邵梓维,与其说出於好心,不如说出於好奇心。那个随性淡然的男孩子,到底是受了什麽样的刺激,居然要把他搬出来替他出气?估计是吃了暗亏了,有苦说不出。
进了门,钱途差点被里面的声浪掀了一个跟头。小舞台上有个人在声嘶力竭地嚎著,身体扭摆到要断的地步。小舞池中看不清面孔的男男女女在拼命地摇摆,旁边的桌子上,拼酒的、划拳的,亲热的,谈笑的,不一而足。招待有男有女,都穿著制服。那边的吧台边围了好些人,两个调酒的,就好像杂技演员一样,把酒瓶子玩得滴溜溜乱转。
一个女招待走近他要领他入座,钱途摆摆手,放大声音问道:“我找赵伟伦……是叫这个名字吧?似乎是这里的老板,说在他的办公室里。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他的办公室在哪里?”
女孩子後退一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带著暧昧的笑,领他到角落,对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个保安也同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面带微笑但是语气不善地问:“你找赵老板啊?有什麽事吗?”
钱途按捺住不悦,回答说:“我有一个朋友,叫邵梓维的,喝醉了酒,据说在赵老板那儿,他让我来接他。”
保安又看了看他,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背过身低声地说了些什麽。然後挂断,再打了一个电话,说完,回过头,那笑容就不那麽危险了,倒带著一种猥亵,点头哈腰地说:“您请这边走。”
钱途跟著保安进了一个侧门,上了楼,拐弯抹角地到了一个办公室,敲了敲门,有人来开了,却是一个长相平凡却气质不俗的家夥,笑著请他进去。
这个办公室很大,五六十平米的样子,巨大的老板桌,桌子上零零碎碎地摆著电脑和其他杂物。一边有一套沙发,一长两短,茶几上放著酒瓶和酒杯,开门的那个男人走到长沙发前坐下,端起一杯酒,并不喝,玩味地看著他。短沙发上,一个三十多的男人,西装革履,头上油光发亮,长得不错,不过那眼神有点儿直,看著他,似乎在发呆。老板桌的这一边摆著两张短沙发,邵梓维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娃娃脸的男人正在聊天,见到他,两个人都有些发愣。
钱途一肚子的火,撇著嘴对邵梓维冷冷地说:“如果你喝醉了,应该叫你的情人来接你,叫我,算怎麽回事呢?”
赵伟伦一看这个人,跟邵梓维差不多高,瘦却很结实的身体,穿著黑色的风衣,戴著银丝边眼镜,二十多岁,脸型精致却冷漠,混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一直很清醒的邵梓维突然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扑到钱途的身边,头靠在钱途的肩上,喃喃地说:“钱哥,我好伤心,我一个直的,被个0号给上了。”
钱途恍然大悟。在座的这几个,说不定是严峻的故交,无论是巧合还是故意,让邵梓维知道了了不得的事实。也许是严峻的过去,当然也可能是邵梓维做了0号,不觉好笑。邵梓维应该是一个直的,直的被掰弯了,多半会做1号。钱途虽然不在圈子里混,也约摸知道,这个圈子中,1号0号不分的占大多数,不过更多的比较喜欢做0号,只做1号的,恐怕并不多。不由得对严峻更加好奇,那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居然就把邵梓维这样的男人气十足的家夥给压在身子底下了?又一想,邵梓维说他是被包养的,也许是因为如此,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该做0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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