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倦意袭来,昏睡了片刻,却觉得脸上痒痒的,睁开眼睛,却是石楠拿着帕子在她脸上轻轻的扫来扫去,一脸顽皮。
一看就知道又有好事情,沈妱立时高兴起来,有些期待,“又有什么好事情?”
“刚才收到一封家书。”石楠将藏在背后的信笺拿出来,笑得一点都不收敛,“王妃看着笔迹是谁的?”
“徐琰!”沈妱一瞧见那银钩铁划的字迹,大喜之下直呼其名,从石楠手里抢过来,拆开上头的蜡封,里头的纸上零散的写着许多个字,合起来却也只有两个——阿妱。
没有任何旁的言语,只有满篇的阿妱,字迹有的潦草,有的徐缓,即便没有半个多余的字,沈妱还是能想到徐琰写下这纸笺时的样子——大概是在帐内翻阅文书,稍稍有空时心思便飞回了京城,于是不自主的勾画她的名字,或是心意跌宕,或是情思缠绵。
沈妱抱着那信笺,渐渐的红了脸。
像是在那些旖旎的夜里,红绡软帐内相拥纠缠,被翻红浪之间,他一遍遍的念她的名字,“阿妱,阿妱,阿妱……”或是疼惜的,或是克制的,或是难以自抑的,或是在云端呢喃的,永远都不够一般。
再也没办法平复心绪,沈妱坐起身来,拿着那封信走进屋里去。
书窗下笔墨俨然,敞开的窗台上有阳光投下,红白两只狐狸慵懒的蜷缩着,仿佛永日难消。沈妱自打知道怀孕后就没再抱过它们,两只狐狸也通人性一般,最多蜷在她脚边蹭蹭,也会像以前那样往她怀里扑了。
沈妱走到书窗下,将那纸笺铺展,那镇纸压着。
阳光洒在翻飞的墨迹之间,抬起手腕,是徐琰赠送的那串红香念珠。
这屋里的一器一物都承载着许多的记忆,譬如雨天一起在矮榻上听雨,夜里一起在明烛下夜读,一起练字闹腾,一起……一瞬间生出无数的眷恋,她恨不得此时一封急信送出去,叫徐琰立马出现在眼前,然后毫无顾忌的扑进他怀里。
窗外一声轻鸣,有燕子飞过,风动枝头,竹捎摇动。
风柔,帘垂玉钩。怕双双燕子,两两莺俦,对对时相守。
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她将双臂交叠在案上,侧头趴着发呆。
*
不知道惠平帝到底做的是什么打算,乐阳长公主的蓝道士的事情被压了下来,没往外透出半点风声。崔家的人依旧被关在大牢之中,听说崔太妃曾往狱中看过一次,却也只是摇头叹息几声,没多说只言片语。
想来也是,一遍是亲手抚养大的皇帝儿子,另一边不过是娘家里的子侄。
崔太妃庶女出身,刚入宫的时候没少吃苦头,当时崔家并没有拿她太当回事情,直到后来她被孝贞太后器重,膝下养着皇子,才渐渐的亲近起来。可彼时的崔太妃早已悟透炎凉,对娘家人不会过分冷淡,也从不亲近。
如今崔家举家落难,也许崔太妃还会对作为兄弟的崔玄礼保有一点点感情,但是对于这些子侄们,却也只肯给一声叹息。
崔府上的那位郡主儿媳妇也被困在了狱中,据说其父入宫请求宽恕,也被惠平帝驳了回去。
这些事情落在沈妱耳中,也只如一阵微风刮过。
只有泰宁那边传来的消息会让沈妱揪心不已。乐阳长公主多年筹谋布局,不止策反了附近的不少将领,暗地里还以山匪为掩饰,养了不少兵丁。最为可恨的就是夜秦,居然也趁着这个时候搅合了进来。
想来徐琰和卫嵘如今也是焦头烂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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