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的亭子里,卢俊逸正在练字,今天的他与平日不同。只见他白色常服,衣服虽简单,但质量上乘,更衬得他身材修长,面如冠玉。卢俊逸见牡丹盯着他呆,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牡丹,目光相接的瞬间,两个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都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牡丹伸手卷起卢俊逸的衣服,那条疤痕还是恐怖的猩红色。牡丹眼露愧疚,泪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流下,两人静默无声。卢俊逸温柔的抬手擦掉牡丹的眼泪,或许此刻他也有些许真心吧!池塘里的鱼儿成双成对的游来游去,岸上蝴蝶翩翩起舞,一切都是那样旖旎美好。
自那以后,一向眼高于顶的牡丹姑娘和风流才子卢俊逸几乎形影不离。成为茶余饭后清州城人们的闲谈话本。喜鹊在树梢上叽叽喳喳。落梅和若柳的心情都非常好,两个人在厨房乒乒乓乓的做饭,因为昨天姐姐捎了话来,今天她要回来。这是自落梅离开国色天香楼大半年后,第一次和牡丹相见。两个人都非常激动。门口传来车夫的声音,两个人飞奔去迎接牡丹。只见牡丹戴着帷帽,一身素雅,她俩飞扑过去,三个人在门口紧紧相拥。车夫还是熟悉的车夫,却没有一个丫鬟,看来姐姐也不想外人知道她们的温馨小家。坐在饭桌前,牡丹看见满满一桌美食,温馨的笑容在脸上漾开。落梅性子急,最先开口:“姐姐你把我当外人了吗?装病离开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我也有个准备,而且,你怎么只让我一个人走,那你怎么办”?牡丹拉着她的手,安慰着她,和她讲着这件事的不易和危险。“你比我更需要这个机会,现在金妈妈还不敢打我的主意,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而且,牡丹温柔的看向若柳,“我相信柳儿一定有别的办法的,对不对?”。若柳轻声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聪明美丽的牡丹姐姐。同样的方法不能用两次,金妈妈不是傻子。她不敢拿牡丹姐姐冒险,她早就想到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她正在验证中,她要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顿饭吃得非常快乐,期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三姐妹都在憧憬着未来的日子。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牡丹姐姐要回去了。落梅死活要跟着回去,她不放心牡丹一个人在那个危机四伏的地方。但牡丹严词拒绝了她。“我费劲心力把你救出来,你还要回去,是想气死我么”?过几个月就是“中秋节”了,到时候我会回来和你们一起过节,那个时候,我们可能就是四个人团圆了。牡丹说完这句话,脸刷的红了。若柳和落梅更是惊得无以复加。若柳作为一个成年人,她自然知道牡丹是什么意思。就落梅还傻傻的回不过神。
从牡丹小院回来以后,牡丹的每天都很开心,她和卢俊逸乎情,止乎礼。妹妹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做,都在为以后的日子努力。她也要为自己而努力,以前她可以得过且过,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活着的目标。她从未想过要求卢俊逸为自己赎身,她要努力,要清清白白的去爱一个人。平等的追求自己的幸福。她把偷偷攒下的银钱带回牡丹小院。虽然不知道若柳想了什么办法,但是,她作为姐姐,实在不想什么都要依靠妹妹,何况,才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想着以后和卢俊逸策马扬鞭的日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姑娘,姑娘”,春儿焦急的跑进来。“怎么啦”?牡丹疑惑的问。“卢公子身边的周全来了,在楼下,说是有急事儿找您”。牡丹急匆匆的下楼,周全面露焦虑之色,欲言又止。“姑娘,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少爷吧,我……马车在门口等着,您去了就知道了”。牡丹快步上了马车。她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五颜六色的街灯,再也没有往日的欢乐,反而让人隐隐生出不耐烦。
卢府的大门在看见牡丹那一刻就迅打开,周全引着牡丹畅通无阻的向卢俊逸的厢房而去,还没有到门口,就听见卢公子痛苦的呻吟,好像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但又不想让人知道。牡丹进门就看见卢俊逸衣裳凌乱,青筋暴起双眼通红的躺在地上,再无半分往日冷静自持,玉树临风的模样。一缕若有若无的香味钻入她的鼻尖。周全扑通跪下来,“姑娘,你救救少爷吧,今天有个外地客商宴请少爷,偷偷给少爷下了药,想把他的妹妹塞给少爷”,想让少爷帮他拉关系。少爷想到对姑娘的承诺,拼命忍着难受回来了,还不让奴去告知您,可是,这回要了我们少爷的命啊,求您救救他,我给你磕头了”。周全说完就砰砰的向牡丹磕头。卢俊逸对着周全大骂:“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你给我滚出去,把牡丹姑娘带走,不然我杀了你”。周全哭了起来,少爷,只要你能活着,你就算杀了奴才,奴才也心甘情愿。突如其来的变故,牡丹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急忙伸手去扶卢俊逸。卢俊逸却不看她,还让她滚。突然,卢俊逸去拿桌上的匕,准备刺向自己的大腿,以此来保持清醒。牡丹拦住了他,一把夺过他的匕扔在地上,双手扶着他的头,嘴唇贴了过去。两唇相碰的瞬间,卢俊逸不再挣扎,反手抱住了她。周全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关上房门,在远离房间的地方守着。室外寒风凛冽,室内烛火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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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卢俊逸醒过来,看着旁边熟睡的人儿,他的心有一点点的悸动,他伸手轻抚牡丹的脸颊,但在即将要碰到的时候,又把手缩了回来。他怎么能为一个青楼女子动心,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他的那些姨娘就是这样,凭借着一张俏脸勾引父亲,使得父亲母亲夫妻失和,母亲整日以泪洗面。他要这些女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他也该回家了,前几日帝都的家送来了父亲的书信,信中对他流连秦楼楚馆极为不满。长平郡主也送来了信,似乎已知晓他与牡丹的风流韵事。家里他可以推托,但长平郡主,他是知道她的脾气的,心狠手辣,极为善妒。曾经的宴会上,他看了一眼长平郡主的侍女一眼,后面就听说那婢女落水身亡,他太知道郡主的手段了。而且他的仕途还需要长平郡主背后势力的支持。他起身穿好衣服,吩咐侍女把香炉拿走,唤来周全,毫无留恋的迅收好东西离开卢府。
牡丹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忍着身体的不适,看了一眼,身边已空无一人。她心中微动,还没等她细想,侍女已端水进来给牡丹洗漱。牡丹问侍女,卢公子在哪,侍女说:“公子今早接到家书,说是家中有急事儿,立刻就回去了。走的时候也没有交代只言片语,所以,奴婢也不知道公子几时回来”。“回家”?“回哪里的家”?牡丹忍不住追问。侍女答到:“公子自然是回帝都的家,这里只是我们卢府的一个别院”。“好了,姑娘,公子吩咐了,等你醒了,就送你回去”。侍女并未多说,这么多年,进进出出的女子实在太多,她已经见怪不怪了。牡丹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国色天香楼,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平时的她冷静自持,即使再爱也不可能不考虑后果,绝不会那么冲动,昨天恍恍惚惚的就有一股热意涌上心头,冲动之下……牡丹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希望卢俊逸不会负自己吧!看来,她的计划还是要提前了,两个月后中秋节,她要回牡丹小院和若柳、落梅商量对策,尽早离开国色天香楼。这样,即使卢俊逸负了她,她有了自由,就可以和两个妹妹一起逍遥世间。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牡丹开门一看,是脸色铁青的金妈妈。金妈妈沉着脸问:“你昨晚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看着金妈妈审视的目光,牡丹强装镇定的说:“昨晚卢公子的小斯来说,卢公子身体不适,我就去卢府照看了他,并未做任何逾矩的事”。“妈妈若是不信,可以找大夫来看”。金妈妈看着牡丹那云淡风轻的样子。虽略带疑惑,但想着牡丹平日那雷打不动的性子,估计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不然也不会三年多都未和卢俊逸更进一步。金妈妈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但她还是不放心,伸手去掀牡丹的袖子。牡丹紧张的手心冒汗,千钧一之际。海棠推门而入,看见金妈妈和牡丹都在,和金妈妈说,新进的小女孩儿需要人教导舞蹈,可是楼里没有人的舞蹈造诣比牡丹高,想劳烦牡丹去指导指导她们。金妈妈一听有事儿,就没在追究牡丹昨晚的事情。等金妈妈离开后,海棠拉着牡丹的手说:“不管你昨晚做了什么,都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如果妈妈知道你……她一定会恼羞成怒,你也知道,你是头牌花魁,是棵摇钱树,可这都建立在你从未有过男人。小心一点儿吧,出了这道门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牡丹很感动,她从未想过,没什么交集的海棠会在关键时刻帮她。忍了忍她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你为什么帮我”?海棠面带哀戚的回应,又好像在自言自语:“自古女子本就艰难,在这种地方,更是连人都不算,可是我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呐,也会有喜怒哀乐,也会少女怀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来这样陪笑陪身出卖尊严、被人当玩物一样”。“我是不成了,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我看卢公子是个好的,他三年来对你如一日,想必会为你赎身,到时候你要好好过日子,带着我们姐妹的希望活下去”。牡丹听到卢俊逸的名字,心里隐隐钝痛,她不知道卢俊逸是怎么想的,因为他从未给自己承诺。但是,身子给出去了,她不后悔,但她会守住自己的心,依靠男人从来就不是牡丹的活法。牡丹看着泪眼婆娑的海棠,心中也百感交集,海棠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却依然坚守善良,让牡丹心里涌起暖意。两个苦命的女子就像汪洋大海里的小船,漂泊无依、没有方向。牡丹主动伸手抱了抱海棠,两个人都暗自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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