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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拉着他,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总之给拽到了那些手执火枪的侍卫旁,挑眉笑:“新郎官这这里呢,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恭喜人家!”
“恭喜都统大人与‘新’夫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冷冰冰、硬邦邦的整齐划一的声音,一听就是专门训练过的,还专门突出了那个“新”字。
丰宁一把甩开福康安的手,正想翻脸,十六个侍卫忽然一起举起火枪,对着门外向天瞄准,同时开枪——“砰——砰砰!”
满场的宾客愣住了,丰宁和格炎也愣住了——绸缎似的夜空中,绽开了一朵朵明亮的、五颜六色的烟花,璀璨如昼,光华万丈。
看着福康安的手势,侍卫们在每个烟花快要熄灭时再次放枪,缤纷灿烂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绽放在夜空中,映着那点点眨眼的调皮星辰,高贵典雅中带着活泼灵动。
“好漂亮……”
“太美了……”
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小厮不知什么时候聚成一团,对着夜空指指点点,不明就里,因此羡慕不已。
宾客也被这特殊的“贺礼”弄愣了,甚至丰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福康安却忽然从身后掏出一把锃亮的火枪塞到丰宁手里,笑得极为狂妄:“都统大人,他们手里拿把都是旧的枪,这把,是我刚刚从军工厂里拿出来的,三月份的批次,才造好的!”
丰宁看着拿把漂亮的雕花火枪,更莫名其妙了,格炎却听得清清楚楚——“三月份的批次”!难道是……
顾不上其他了,格炎赶紧过来按住丰宁拿枪的手,老眼弯弯,对着福康安笑得慈祥无比:“王爷辛苦了,将火枪改成焰火枪,真是费心了!丰宁,还不谢谢王爷?”
福康安背着手一笑,紧紧盯着格炎的眼睛却没有一丝温度:“没什么,其实这事也是赶巧。和兰公主刚接了份国外的单子,数目比这批刚好少了一把,因为雕花比较特殊,又不好单卖,本王就把这把新枪买下来玩了。”
“单、单子?”格炎张口结舌,差点绷不住笑脸——难道,那批动了手脚的枪,发出去了?
福康安转而看向丰宁,半是揶揄半是挑衅:“怎么样,都统大人怎么不自己放一枪,这可是新婚之夜,不庆祝一下对不住自己吧?还是,都统大人没玩过火枪,不敢放呢?”
丰宁眉头一皱,颠了颠手里的枪,正想抬起胳膊,格炎立即一把按下,笑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哪有新婚时候新郎自己放枪的,别不吉利!”
虽然这枪已经被慧郡王改过了,但是格炎心里清楚,他让永琰动的手脚是——在弹药槽的打磨上少了一道工序,也就是说,这样的枪,一旦放出去,哑火还是幸运,一个不小心,就是炸膛!
——这么做,本来是想陷害傅恒的。
慧郡王竟然在枪里填了焰火材料,看刚刚那几个烟花的亮度,万一炸膛……格炎背上的冷汗刷刷直下,偏偏,若是别人,他有信心言语上打压下去,但是这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桀骜至极的慧郡王——谁知道他会不会孤注一掷?
“放枪不吉利?无论是满人还是汉人……就连洋人都没这个说法吧?”福康安摸着下巴,装作很认真地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地看向丰宁,带了丝不怀好意的威胁,“其实还是都统大人怕枪吧?还是都统大人觉得,本王这贺礼不够好,不愿意给本王这个面子?”
格炎盯着福康安的眼神几乎要冒火——若是真出事,你就站在旁边,这么大的爆炸威力,你也跑不掉!
福康安回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拐着弯儿回答了格炎的问题——继续揶揄丰宁:“带兵的人死都不怕,还怕放枪?”
……
丰宁掂了掂手里的枪,依然迟疑不决,他虽然有些狂妄自大,但不是笨人,慧郡王一个劲儿地怂恿自己放枪,舅舅却百般阻挠,难道慧郡王胆子大到在自己大婚的时候用一把枪来使什么阴谋诡计?
格炎的脑子却已经百转千回,忽然,恢复极为慈祥的微笑,放开自己的外甥倒退到主桌边,捶了捶自己的背:“是啊,带兵的人怎么能怕放枪呢?丰宁,你就给慧郡王这个面子吧!不过舅舅老了,有些累了,站不住,哎呦……”
格炎盘算清楚了,就算炸膛,那也是慧郡王在大庭广众之下害了他的外甥,众人作证,慧郡王百口莫辩;虽然那批枪是自己先动的手脚,但是慧郡王随后便把改成了焰火枪——炸膛,谁知道是谁的错呢?
至于运到海外的那批……只要永琰配合,说不定,还会如计划中的一样,直接按到傅恒头上去。
最多损失一个外甥兼女婿罢了,虽然可惜,但也不至于心疼。
福康安对格炎心中的小九九知道得一清二楚,继续优哉游哉地看着丰宁。
丰宁终于似下定了决心似的,举起枪,对着天空,只听一声——“不能开枪,会走火的!”
凄厉的女声极为响亮,极为恐怖,惊得所有人看向内室——一袭大红嫁衣,掀了盖头的新娘子雪妍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先看了看门口站得很近的福康安和丰宁,又看了看坐在单独主桌怎么看都是躲避爆炸漩涡的格炎……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花了满脸的妆,凄惨得跟只猫儿似的,继续是撕心裂肺地对着格炎大吼:“阿玛,您就这么希望女儿做寡妇吗?”
丰宁发现雪妍居然自己掀了盖头走了出来,几乎是火冒三丈,可是看到眼前自己的舅舅捂着胸口,铁青着脸、颤抖着手指,对着雪妍哆嗦嘴唇,反而疑惑了,忽然转头死死盯着福康安——这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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