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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2页）

十四阿哥问：ot十哥这是打哪受气而来呀干吗一直用袖子遮着半边脸难不成与人打架挂了彩ot

十阿哥脸色难看，发了半天呆，猛地一拍桌子，立起身叫道：ot就是拼着被皇阿玛责打，我也非休了这个泼妇不可ot

满堂阿哥闻之，都是一愣，十四阿哥却开始笑起来，一面道：ot快把袖子拿下来，让我们瞅瞅到底打得如何一会也好帮你敲敲边鼓。ot

九阿哥和十三阿哥闻言，都是想笑却又敛住。四阿哥脸色一直淡淡，恍若未闻地垂目盯着地面。八阿哥微皱着眉头呵斥道：ot哪有把夫妻间私事闹到宫里来的赶紧回去ot

十阿哥气鼓鼓地站着，不说话，也不动。十四阿哥笑上前，想拉开他的袖子一探究竟。十阿哥怒推开他，十四住了手，笑眯眯地问：ot究竟所谓何事说来听听，正好我们帮你评评理ot

八阿哥看十阿哥不为所动，无奈地长叹口气，问道：ot究竟怎么回事你要闹到这里来ot

小太监捧着茶盘，轻声道：ot姐姐，茶备好了ot我忙接过茶盘挑帘而进。十阿哥正指着侍立在旁的太监喝道：ot滚出去一个不许留。ot自打他进来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太监如奉纶旨低头匆匆退出，守在帘子外的太监也都迅速散去。

他气冲冲地道：ot今年元宵节，她见我书房挂着的灯笼好玩，就要了去。今日不知从哪里听了些闲言碎语，回来就把灯笼摔倒我脸上，几脚跺烂，不依不饶，又吵又闹地非要我说个清楚039为什么把别人去年不要的东西给她039我哪有闲功夫陪她唧咕这些她越发闹得厉害。我气骂她脾气连若曦的一丝半点都赶不上，她就突然发起泼，居然给了我，给了我ot说着，快速拿开衣袖给八阿哥看了一眼，又迅速掩上。

我听到这里，只是尴尬。一时进退不得。十四阿哥笑睨了我一眼，一副039你看，你看，就知道是你惹得祸039的样子

八阿哥柔声劝道：ot那也没有为了这个就休妻的道理先回去，回头我让她姐姐去好好数落她一顿，为你解气ot十阿哥坐回椅子上说：ot八哥，你不用劝我了，我是铁了心的ot十四忙收了嬉皮笑脸之色，正色道：ot十哥你这样闹可不好，无故带累了若曦还是先回去吧ot

十阿哥怒道：ot我自己会跟皇阿玛说清楚的，我休她，因为她是个泼辣货和若曦有什么相干的ot

十四侧头看向我，示意无能为力，让我自己拿个主意。我犹豫了一下，如今正是多事之时，太子求婚余波未定。以十阿哥的混脾气，对着康熙不知道还要说出什么话来，万一哪句话引得康熙生气，迁怒于我，只怕后果可怕而且康熙随时会来，没有时间容后再说。权衡利弊后，觉得再不妥当也只得如此。所幸在场之人，除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是八爷党的人，就是不顾念我，也得顾念十阿哥。

我上前向十阿哥行礼道：ot奴婢斗胆有几句话想说。ot十阿哥道：ot不用劝我我心思已定ot说完竟闭上了眼睛。

我轻叹口气，自顾说道：ot没打算劝你，只是想问一个问题而已。ot他没有反应，我问道：ot十阿哥，你被福晋打了，可有还手ot他闭着眼睛摇摇头冷哼道：ot没有ot

我问：ot为什么呢ot他睁开眼睛看着我，一时有些闷，过了半晌怒道：ot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ot我道：ot你脾气一上来，还会记得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只怕就是个孩子，也先打他一顿解了气再说ot他愣愣地看着我。

我缓缓道：ot奴婢小时候特别喜欢吃冰糖葫芦，因为它酸酸甜甜脆脆，偶尔一吃，感觉很新鲜。后来因为阿玛嫌它不干净，不肯给我买，我却越发不能忘记冰糖葫芦的味道，总觉得那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虽然我也很爱平日常吃的芙蓉糕，可还是觉得冰糖葫芦更好吃。后来，有一天，我终于又吃到了冰糖葫芦，十阿哥，你猜猜我是什么感觉ot

十阿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我，见我紧盯着他，他说：ot肯定很高兴ot我笑了笑道：ot错了是失望极其失望奴婢一瞬间的感觉是这个东西，虽然不难吃，可也绝没有芙蓉糕好吃奴婢怎么会一直认为它比芙蓉糕好吃呢然后就试着三个月都没有吃芙蓉糕，发觉自己想得要命这才知道自己最爱吃的原来是芙蓉糕。奴婢竟然不知道随着年龄渐长，自己的口味早已经变了，只是固执地守着过去的记忆不肯放手，却不知道一直被自己的记忆骗了ot

说完我静静看着十阿哥，他却是一脸茫然，我说得话很难懂吗我看向十四阿哥，十四赞许地看了我一眼，紧接着看着十阿哥无奈地摇摇头。

看来不是我的问题，事已至此，挑明了说吧我吸口气，继续道：ot十阿哥，其实奴婢就是那个冰糖葫芦，而十福晋就是芙蓉糕。芙蓉糕一直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日子久了，你不觉得稀奇。而冰糖葫芦因为一直得不到，留在记忆里，味道变得越发好。但如果真有一日你没有了芙蓉糕，你才会知道，其实你最喜欢的是芙蓉糕ot

十阿哥脸色一时惊一时痛一时疑，默默沉思着。我道：ot奴婢再问一遍，十阿哥为什么没有还手呢ot

十阿哥脸色变化多端，犹疑不定。我道：ot也许是即使气极了，心底深处仍然不舍得呢ot他猛地把桌上的茶盅扫翻在地，吼道：ot不是不是我不和你说我总是说不过你反正不是ot说着，依旧掩着脸向外冲去。

我紧追了几步，十四阿哥在身后叫道：ot让他自己静心想一想这么多年的心结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想通的何况他还是个认死理的人ot

我停了脚步，很是尴尬，转身向几位阿哥草草行了礼，谁的神色都不敢看，就赶忙退了出来。出来叫了王喜让他带人进去服侍，又吩咐了他赶紧把地上的碎茶盅清理了。

我坐在几案旁呆呆地想着十阿哥和十福晋。玉檀轻声叫道：ot姐姐该给万岁爷奉茶了ot我039啊039了一声，忙立起，玉檀把茶盘递给我。我向她点点头，定了定心神托着茶盘，小快步而出。

进去时，康熙正和几位阿哥商议039江南督抚互讦案039心中轻叹道，又是贪污如今真是月月有小贪，几月一大贪

因为江苏乡试时，副主考赵晋内外勾结串通，大肆舞弊，以至发榜时苏州士子大哗。康熙命巡抚张伯行、两江总督噶礼同户部尚书张鹏翮、安徽巡抚梁世勋会审此案。审理期间却牵涉出噶礼受贿银五十万两，案子越发错综复杂，审理一个多月竟然没有任何结果。张伯行愤而上奏弹劾噶礼，噶礼闻讯也立即上书攻击张伯行。一时众说纷纭，各有道理。

康熙无奈之下又派了穆和伦、张廷枢去查询，可他们却因为顾忌噶礼权势而至今未有决断。噶礼出身显贵，是太祖努尔哈赤之女的阿附、栋鄂氏满洲正红旗温顺公何和哩的四世孙，本身又位居高位，两江总督是封疆大吏中最煊赫的要职，乃正一品大员。最重要的是噶礼一直圣眷隆厚。

康熙问四阿哥如何看，四阿哥恭敬地回道：ot皇阿玛南巡时曾赞誉张伯行为039江南第一清官039，民间对他也一直口碑甚好。噶礼在皇阿玛亲征噶尔丹时立下大功，其时大军困于大草原时，唯独噶礼冒险督运中路兵粮首达，向来对皇阿玛忠心耿耿。如今两人互相攻击，确实令人惋惜儿臣的意思是还需详查，勿要冤枉任何一个ot

我一面低头奉茶，一面抿嘴而笑，好个抹稀泥，说了和没说一样不过接着却替他无奈，他的本意肯定是严惩贪污之人，但上次在户部亏蚀购办草豆银两案件时，已经因自己的政见与康熙不合而遭到斥责，此次又牵涉到康熙的宠臣噶礼，在不能确定康熙的心意前，如果不想失去康熙的欢心，他也只能蹈光隐晦，隐藏政见

康熙又问八阿哥的意思，八阿哥回道：ot儿臣的想法和四哥一样，还是要仔细查询，勿枉勿纵ot

我心下一笑，这也是个滴水不漏的有观点等于没观点待奉完茶后，低头静静退了出来。

玉檀看我捂着侧肋皱眉头，半蹲在我身边问：ot疼吗ot我点点头道：ot隐隐地，还好ot玉檀道：ot晚上我帮姐姐用烧酒、面粉和鸡蛋清敷一下伤处不过几天就会好的。ot我朝她感激一笑，点点头。

心中忽动，想着连一直未去前头的玉檀都知道十阿哥大闹，康熙不可能一无所觉的。

过了大半晌，王喜匆匆进来说：ot万岁爷叫姐姐呢ot我起身随他而去。几位阿哥正向外行去，我和王喜忙俯身蹲在一旁待他们走后，我才进去。

康熙问：ot刚才怎么回事胤礻我闹什么又是踹人，又是摔杯子的ot

我跪在地上，想着终究是瞒不过的。低头道：ot十阿哥和十福晋吵架，一时生气就跑来找皇上评理后来被劝了几句，就又回去了。ot

康熙说：ot这些朕都知道了，为何吵，怎么把他劝回去的ot语气虽温和，却隐隐透着无限威严压迫。我心中一颤，磕了个头道：ot十阿哥和十福晋吵架归根究底的原因是因为多年前的一些流言蜚语，让十福晋一直误会至今。所以此事也算因奴婢而起。是奴婢斗胆劝的。ot当年我喜欢十阿哥的事情，全紫禁城都传得沸沸扬扬，康熙没有道理不知道。

我把由灯笼引发的吵架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把对十阿哥说的话大致重复了一遍。

回完话后，头贴在地上，心中只是难受，一件件，一桩桩，不知道康熙最终会怎么发配我。忽地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我整日提心吊胆，瞻前顾后，费尽心机，却还是时有纰漏，生生死死都操控在别人手中，不管是康熙还是阿哥，任何人的一句话都有可能瞬间把我打入地狱。无限心灰，无限疲惫。忽觉得如果他就此把我给了十阿哥，我也认了，不想再争不想再抗拒

康熙一直没有说话，空气中死一般的凝寂，我木然地等着康熙的发落，半晌后，康熙说：ot起来吧ot我磕头后立起。康熙凝视着我，温和地问：ot道理你说得如此清楚明白，将来有一日自己可能做到忘掉得不到的，珍惜已经得到的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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