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落叶,陆小雪眼中的神采一点点涣散而去,整个人如同失去了灵魂般,变得僵硬、疏离。
这几年的经历,让陆小雪看清了很多,处处被嫌弃,处处被针对,连亲妈都出卖她,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一次又一次的掠夺,完全颠覆了她对亲人、对朋友的认知,拼尽全力,最终却化为乌有,习惯了被孤立,习惯了一个人对抗所有,陷入狼狈时,下意识地就会把别人屏蔽掉,宁可孤军奋战,也不会再把后背交给任何人,包括亲人。
时间静静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也没过多久,陆小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的光线被什么遮挡住了。
她仰头看去。
视线中,她先是看到了一双筷子腿。
洗得白的牛仔裤,面料是那种路边小店的品质,裤腿有磨损,他的主人应该很勤快,经常穿着它干活。
视线往上,是这个季节看起来很厚重的紫色棉服。
对,是棉服,而不是羽绒服。
店里很少有款式这么土的棉服,应该是网购的,才是秋天,就穿这么厚重的棉服,可见这件棉服并不保暖,陆小雪曾经把羽绒服扔进洗衣机里,洗过之后,连深秋的季节穿都漏风,陆小雪便把那件洗坏的羽绒服扔了,这个人秋天穿并不保暖的棉服,和洗得白有磨损的牛仔裤,如不是及其节俭,那应该是有一家老小要养,恨不得把每一分钱都省下来。
不过,这里是化妆品店,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进来了?也不像舍得给家里的女人买化妆品的。
下意识地仰眸。
视线中,那个男人的面目在逆光的阴影里逐渐清晰。
黝黑的皮肤,猥琐的三角眼,厚重的刘海耷拉着,宽阔的下颌托着两片香肠唇,刚才还在路边卖惨的男人,此刻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陆小雪从恍惚中慢慢回过神来,瞅着面前遮住光线的男人。
此刻的林涛笑得非常猥琐,厚重的刘海低垂着,遮住眼睛,他本就逆光,面容在阴影里显得格外阴沉。
这个男人实在没什么存在感,在他进来的时候,陆小雪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哪怕是现在,林涛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身上也没有半点徐海龙的凶狠,甚至,陆小雪感受不到半点威胁,只有一丝微弱的,分不清是凑热闹还是尝试着使坏的气息,微弱到风一吹就能驱散开。
林涛蹲下来,伸出右手试探着去摸陆小雪的领口。
只是,被那双幽黑的眼睛盯着,林涛的手有些微的沉重,像是放不开手脚,原本伸向她领口的手转而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只洁白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如同被捏住了七寸,林涛的右手缩了缩,然后,他给自己打气,他们有六个人,还治不了一个女人吗?这么想着,林涛的右手才没有从陆小雪的肩膀上拿开。
眸光锐利地瞅着他,陆小雪的手刚要用力——
“她妈都瞧不上她!”
见林涛开始动手,徐海龙带着四个男人也冲进了化妆品店,站在收银台前,徐海龙面容阴狠,文绉绉的眼镜也遮不住眼神里的怨毒,如毒蛇一般,徐海龙紧紧盯着沙里的陆小雪,仿佛只要她反抗,他就会蹿上去撕咬她的喉咙!
“她妈都觉得她有错,在法庭上替林涛说话,事后还去家里向林涛道歉!”
四个男人各自找了角落或站或坐,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眼前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需要在事后处理现场。
“她连她妈都打!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畜生!”
可能人性的劣根就是得寸进尺。
一步退,步步退。
因为那句“她妈都觉得她有错”,再联想到顾宴晨连续三天跑去她上班的地方,声泪俱下地诉说她对婚姻的背叛,不听父母的话,言语中对孩子的不满,对林家人的维护,卑微的祈求素不相识的人,帮她想想办法怎么改变她的孩子。
顾宴晨这个人。
哪怕林家人告了她的女儿三次,哪怕林涛打她的儿子,试图割掉她儿子的生殖器,哪怕林家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她本人,哪怕林家就是一门心思的想让她家破人亡。
顾宴晨想的还是怎么改变孩子,而不是保护家人。
可能,陆小雪被人杀死,顾宴晨也只会觉得是她自找的,一定是她做了什么,得罪了人,不然,凶手不会无缘无故的杀她。
一直以来,顾宴晨就是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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