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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皇上也说了,楚王身居要职,不可无事离开边关。再则,镇守边关的将领必须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天都祖规亦有训诫:‘若无重大变故,看守边关之将不能无故回京,否则视为谋反。’”
“没那么严重吧?我只是有一年没有见到五弟,心中十分挂念罢了。相国,我大哥被封赵王,镇守边南,防止那里的夷人造反。他的职责也非常重要,为什么他能时常回来,而五弟却必须待在大雪封城的边关?”
“赵王看守的地方没有边关重要,他当然可以受诏,往返封地与京都。嗯,看来皇上是心疼楚王久居严寒之地。”慢慢又饮下一口香茶,名忧尘顺着栾天策的话又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终于让年少的皇帝沉不住气了。
“相国,能否派一名得力将领看守边关,让五弟回京另派要职?”
“看来皇上来掖鸿宫不止是探望臣这样简单吧?”名忧尘闻言看向栾天策,轻轻笑着说:“听皇上言下之意,心中已有推荐的人选,不知是何人让皇上放心将如此重任托付?”
栾天策听名忧尘语气松动,他撑起上半身,朗声开口:“我觉得宋震山有能力把守边关。不知相国意下如何?”
“宋震山?他是皇上身边的侍卫统领吧?我听说此人喜欢带皇上去一些民间的赌坊和妓馆游玩。”名忧尘微转目光,眼神直接投在栾天策脸上。
“震山肚子里的鬼主意是多了些,但他艺成名师,武艺高强。那小子自小天资聪颖,颇有大将之风,我瞧他熟读兵书,操练侍卫指挥若定,不管是武技还是领军的本事都不输给当世有名的将军。由他去边关,定能接下五弟的重任。”
“侍卫统领怎能和熟识沙场、身经百战的边关帅才相比?纵然宋震山有大将之风,但他没有实战经验,不像楚王在幼年时随先皇镇压前朝余孽,曾以十三岁幼龄连诛对方三员大将,威名传遍各邦。臣目前还找不到比楚王更合适把守边关的将帅。”
名忧尘脸上的笑容收去,他的神情温和,对栾天策说话也比较客气,不过话语中却带着不容人辩解的执意与强硬。
“这么看来,相国是不答应了?”栾天策脸上挂出非常失望的表情,如同一个和长兄争执,但最终理亏输掉的孩子般垂头丧气,甚是沮丧。
“皇上若真想和楚王朝夕相处,臣有一个办法,既不坏祖宗规矩也可慰藉皇上与楚王的手足之情。”看着有些像是在对他撒娇,还打算痴缠的栾天策,名忧尘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异色。
“相国请说。”栾天策大喜,他的眼睛变得明亮,连声催着名忧尘快讲。
“只要皇上颁下一道圣旨,让楚王和赵王每隔三月交换领军权。由楚王去南方而赵王去边关。这样,楚王在那三月之中就可以时常返京与皇上相聚,而边关有赵王看着,臣相信熟识战事的两位王爷不管去了哪一边,都能应付得当。”
“这怎么成?我大哥不识边关地形,五弟也不服南方潮湿的水土,万一边关的胡夷人和南方的夷人趁机在他们最初三个月的对调中突然进攻,那么天都岂不危急?相国是和我说笑吧?”
栾天策怔住,他万万没有想到名忧尘居然会提出这样荒唐的建议,笑容僵在了脸上。
“原来皇上知臣在说笑,那么刚才你提出让会无征战经验与功劳的宋震山去边替换楚王,想必也是与臣说笑了。”名忧尘温温淡淡地说着,手指把玩茶杯,他的目光从皇帝脸上收回来,落在掌中慢慢轻转的杯子那里,不将天子放在眼里。
“还是相国心里明白。”栾天策哈哈大笑,心中却陡生怒意。
名忧尘实权在握,没用臣子之心看待他这个皇帝,此刻他的话接连被堵回还被对方戏耍,心情极为不佳。
栾天策强忍不快,只能用笑声来掩饰怒火。瞪着对此好似没有感觉的名忧尘,皇帝灼灼的目光却在片刻之后,不受控制地滑到那人取下墨猱围脖的颈间。
他记得初遇名忧尘上,就不觉得这个让朝野和民间震动的文武状元有多么了不起,因为名忧尘看起来不像身边那些孔武有力的高大侍卫。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的名忧尘失去技惊天下的武艺,身形比他显得单薄,每当栾天策靠近这个男子的时候,年轻的皇帝都有一种只要伸手就可以轻松将其格杀的错觉。
正如此时,看着名忧尘那与脸部肤色同样白皙的秀气颈脖,栾天策忍不住在心里想,若他双掌用力掐下去……
下一刻,栾天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这些年由于名忧尘大权在握、目无君上的嚣张言行动过大怒,不知起了多少次杀机,但最后都没有真正行动。不仅是忌讳的方方面面太多,也是因为他离奇的不想就这样除掉名忧尘。
什么时候,他若能像名忧尘这样手握真正的皇权,毫不费力地把天下人踩在脚下,再将对方施加给他的侮辱与打压如数奉还,那才不枉是真正的大丈夫!
心里转着这些念头,栾天策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不过他的眼神仍然停留在名忧尘颈间,好像是不经意那么打量着。
蓦地,一股锐利的目光向栾天策迅速刺来,让想着心事、不知不觉看得入神的少年天子立即收敛心神,重新依在榻上,向玉桌另一面的名忧尘露出灿烂的笑脸。
栾天策知道他在打量名忧尘的时候,对方也在观察他。不知他的心事被这个城市深沉的相国瞧出来没有?
“皇上今年十九了吧?”名忧尘看了看栾天策轮廓坚毅的英俊面容,还有不知在何时变得高大结实的身躯,淡淡询问。
“是的。”奇怪名忧尘为何突然转了话题,栾天策还是以不变应万变,轻声应了一句。
“臣忧于国事,竟然没有注意到,原来皇上已经这么大了?来年皇上亲政,身边也该有一位皇后了。”名忧尘漫不经心的说着,终于将把玩已久的茶杯放回了玉桌上面。
终于提到这件事了!名忧尘如果不把他的人生和命运牢牢掌握,看来是不会善罢罢休了!
栾天策心中冷笑,怒到了极点,但脸上笑容可掬,他微微摇了摇头,开口应道:“相国不必担心此事,皇后是一国之母,必须才德兼备,我暂时还没有想到谁能主掌六宫,这事就暂且放一放吧。再说,我也有数名陪寝的美人,身边不缺人伺候。”
“皇上十四岁即位,你为先皇守孝三年,没有纳后。这是皇上仁孝,臣等不能干涉,但你接着推说年纪尚轻,心中没有合适的皇后人选,致使这些年来中宫后位一直虚悬。长此下去,必使民心不安。”
名忧尘打断栾天策的话,阐述他的观点。之前接触到栾天策看他的目光,名忧尘心中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是为什么,在他心中一直是个孩子的皇帝第一次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
所以名忧尘在细细看了看难得和他谈心的栾天策之后,发现记忆里那个飞扬活泼的少年已快蜕变为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这才提到选后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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