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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战坐回去,他叫人帮姜衫重新换了一杯热咖啡,他也从姜衫的眼中看到了那消逝的怒火和重新恢复的冷静。
半晌,姜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平稳安静到不可思议。
“这样,我问您一个问题。”她说,“我相信您,也感动于您的坦诚和承诺,我不否认您说的话和描绘的未来蓝图很吸引人。”
秦战的眼神温和,坚毅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姜衫道:“我也是需要给自己的人生一份交代的,就像您说的,为了怕外人的非议打扰到万小姐,您会为自己的许诺负责,给她一份明面上体面的婚姻来保留她的尊严。其实我也是一样的,我可以保证这一辈子只有您一个男人,对您忠诚,相濡以沫,承诺出携手一生白头偕老,可既然决定了在一起,想必您也是会想要后代的,即使您不想要,作为一个女人,如果有了自己心爱的男人,我也会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吧?”
秦战沉思了一瞬,理解了姜衫的顾忌,见姜衫这么自然的提到孩子的问题,脸上连丝毫的羞赧都没有,秦战眼角闪过愉悦,“你放心,在孩子的问题上绝不会有人非议什么,婚姻属于她,孩子却会是我秦家正统的出身,这件事情我能够解决。”
姜衫摇摇头,“我不是在说这个,只是打个比方。”
秦战看着她表示继续。
姜衫接着道:“不管您怎么保证,孩子都会被打声一个私生子的标签,我相信真爱无敌,不在意外界的眼光,可孩子却不行,即使当面没人敢说什么,背地里的议论依旧能直指人心,这是这个社会的常态。”
秦战淡淡道:“这样的常态不会出现在秦家人身上。”
那是一种天然的自信和霸气,无关自负,也无关安抚姜衫,只是单纯的阐述出一种事实。
“您总不可能算无遗漏的。”姜衫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我也需要在明面上有一个完全的身份,因为毕竟不是独居,总要和外人相处,您既然选择了给万小姐秦夫人的名号来保全她的体面,就不可能会让我光明正大的以你的人的身份出现。”
姜衫看着他,歪了歪头,“好吧,我说的直接一点,我会和另外一个绝对不会产生任何情感纠纷的男人拥有一份明面上的体面的婚姻。”
她一字一句问的诛心,“秦政委,您同意吗?”
秦战眼神凌厉了起来,沉默的看着姜衫,半晌才道:“我们说的不是一个问题。”
“不,这是同一个问题。”姜衫笑了,“您想说自己是做出过承诺,是为了负责对吗?可您给了她体面的身份,给了我除了这一个身份以外的所有东西,那么我的体面又要到哪里去找?不管您再保护,再给我自由的空间和包容,我却还是永远被人打上情妇,小三,破坏人婚姻的标签。”
“是,那婚姻只是一张纸而已,它也许只是一个单薄的承诺,一个一戳就破冲动之下的许诺,人心的确易变,可我想您却忘了,那也是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最大的尊重。”
姜衫抿了一口咖啡,杯底在磁盘上发出一声轻响,她缓缓的抬眼,直视着表情凝重的秦战。
“您也许没有意识到,您这是在羞辱我,秦政委,还有,您凭什么以为我对您的那一份动心,足以打消承载我接下来几十年的岁月里可能会面临和坎坷和折辱?”
秦战道:“姜衫…”
“秦政委。”姜衫冷声打断了他,“您说的对,我也许可以为了感情,如您所说的去不在乎那一张纸,那一份苍白的正式誓言,可就像您即使知道我只是为了保持体面,也绝对不会同意我和别的男人有一份明面上的婚姻一样,从一开始,您的出发点就没有把我放在一个和您平等的位置上。”
“不需要否认,您做出的这一切假设和许诺,也都是在我知道我没有需要维系关系和血脉的亲人上的吧,也许您并没有看轻我的意思,但我只问您一句,如果我父母健在,家庭齐全,如果我是一个和您比肩的家庭出来的女人,您会对我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吗?”
秦战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突然有些焦躁起来,看着姜衫的眼神有些着急,“姜衫,你明知道我并没有那样的意思…”
“对不起,在我看来,您就是这个意思。”姜衫再次站起身来,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或者我换个问法,如果您作为一个父亲,您会愿意自己深爱的女儿同意这样一份看上去完美的天衣无缝的‘相濡以沫’吗?”
姜衫因为愤怒而胳膊僵硬,“您可能从根本上就没有意识到您提出的是怎样的一个要求,或者说,您其实是知道自己是基于怎么的前提下对我提出来的,只是事实太过残酷而血淋淋,您不愿意真的摊开来说伤害到我。是,我没有可以替我撑腰替我筹划疼我爱我的至亲,我没您的地位,我可能也真的在这样的时候需要有所依仗,但我的依仗,不会是您,也永远不会是您。”
看着面无表情的姜衫以前所未有的决绝姿态摔门离去,从来都运筹帷幄,算无遗漏的秦战突然就有种自己彻底搞砸了某种事的感觉。
他好像伤害了她,不是因为那些无谓的自尊自傲,而是从根本上,深深的触及了她的底线,秦战这一刻前所未有清醒的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什么。他并没有像他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姜衫,她不只是不软弱和不柔顺而已,她骨子里的某种刚强和冷厉让他有些迷惑,他实在是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候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跟她摊牌。
希望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秦战僵着脸握紧了拳头,他又怎么会是让她受委屈或者让她将来活在别人的非议中的人,他有足够的自信和权利让任何人都不敢有一句不赞同,他所要给万玉研的就简单只是一个婚姻而已,姜衫还没有足够的了解到秦家这个名号意味着什么。
只是这时候面对着暴怒的姜衫,秦战也知道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了。
也罢,秦战暗道,以后还有充裕的时间来说服她,或者找个更加妥当而万无一失的方法打消她的一切迟疑。
从来冷静而理智的计算着一切的秦战却并不知道,感情不同于刻板的计算公式,也不同于棘手的军事难题,会因为找到最适合的方法就能够干脆利落的解决化解。
他最大的算有遗漏就在于,他从根本上就错看了姜衫,不知道她的生命中到底经历过什么,又遭受过什么,不知道上一世的白岐曾用怎样动机不同却目的相似的理由来不止一次的灌输给她各种理念,让她一次次被洗脑,又在最后的最后用最残忍的现实给了她当头棒喝,瞬间清醒。
他不知道,他试图说服着的,心心念念尝试着偕同度过接下里的岁月的姜衫,她的那颗心,早已经黑了。
***
s市,秦宅
每天都看上去像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却每每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撑不住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及时的振作起来的秦老爷子,又一次在呼吸和心跳突然间变得极其衰弱的情况下成功的把秦亦灏从公司召唤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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