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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间里人正各自消解着各自的疑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人声。
“夫人的马车入庄子了,今儿要在这里落脚歇一个晚上,你们去些人,过去将夫人们的行礼搬抗下来。”
听到这个声音,迎绣和纪姜都怔了怔。
他们都很熟悉这个声音,张乾嘛,宋府以前的大管事的。
外面守着的人到是没轻易地去买他的账,他们都是楼鼎显的人,被派到这么个破败地方守一个怀孕的女人本来已经够憋屈的了,这会儿还被不起眼的小老头子使唤。心里头不乐意,声气儿自然就不好。
“什么夫人,我们只人得里头那位‘夫人’,你们那位‘夫人’又是谁?”
张乾朝里面看了一眼,他是第一次离开青州,一路上的事都是驿站驿丞们打理的。如今是因为他们早到了几日,河上安排的渡船还没有到,又因白水河岸因之前的战争,沿岸一代成了废墟焦土,帝京遣来接他们的人才把他们暂时安置在了这里,等前面渡船的调遣。张乾此时行事也不如在青州时自如。
“什么夫人,这可是宋阁臣的夫人们,你们都是楼将军的部下,怎可如此怠慢。你们楼将军去时,没吩咐过你们吗?”
守卫们面面相觑一阵后,方把气焰消下来。
“哦,原是宋大人家家眷到了,这样,你们……对,就你们几个,去几个人帮夫人做事。”
“不用了。”
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纪昂抬起头。陆以芳的熟悉的影子正好映在她眼前的窗上。
“把门打开。既我来此是你们的客,就得见见主人家。可是?”
她声音平宁无波,说得仍然是那口一音不左的官话。
门外的人犯难,“宋夫人,不是我们不肯,是楼将军走时留了话,不准里面的人踏出房门半步。”
陆以芳笑了一声:“为何。”
门口的守卫并没有立即回应他。虽然楼鼎显并没有对这些人说过宋简对纪姜的处置,然而偶尔醉酒之时他也糊里糊涂地吐过几句囫囵的话。久而久之,这些负责看守纪姜的人也在传论,远在帝京的宋简,在纪姜生产之后,究竟要怎么处置她。
“宋夫人,您这样问我们就答不上来了。既然宋大人把她囚在这里,自然是犯了过错。我们负责看守,不敢有差池,请夫人体谅。”
“无妨,大人的话,我自然尊崇,你们只管把门打开,我不会让她跨从不这里一步。”
守卫们仍然在迟疑,却又听她道:“女人要临盆,什么该备,什么该挪动,你们这些人是顾不上的,她腹中怀着大人的骨肉,大人的性命到是不打紧,孩子的的性命呢,你们担待得起这个差池吗?”
这到是的。本来这几日他们也在犯难,都眼见着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们都是沙场上的大老粗,自己连媳妇儿都还没娶上呢,哪里知道这起子事情,没有管事的女人来安排,他们都望着天拖着,拖到临头再说。
如今听这宋夫人这样说,便也想着,既然她是宋府的主母,这女人到到该是在她的管制之下的。
于是众人向领头的递了个眼色。
领头的便松口道:“把门打开请夫人进去。”
七娘并不认识陆以芳,此时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形,只是见迎绣躬起脊背,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才有些不安。
纪姜唤了她一声:“七娘,扶我起来。”
“怎么好,殿下身子重成这样……”
正说着,外面的锁扣已经被解开,带着凤仙花香气的风轻轻地吹拂进来。春光正明媚,推开的门像一个光洞,陆以芳背着光走进来,脸在光后显得沉静而阴郁闷。
她仍然穿着那身鹅黄色的春裳,其上描绣精致的杏花。头发被挽成一个的简单发髻,用三根玉钗束着。大半年不曾见面,径路一路的颠簸,陆以芳眉眼之间多稍有些疲倦,然而妆容和发饰仍然一丝不错。
她跨进屋中,迎绣忙迎上去,伏在地上磕头请安。
陆以芳低头望了一眼迎绣,又抬头看向撑着七娘的手勉强立身的纪姜。她有九个月的身孕,身子已经很沉重了。身上穿了一件素白色绫罗中衣,肩上披着一件青色的薄衫。虽然身子重,人却依旧纤瘦,经历一年多颠沛,也未从她光润皮肤上寻出一丝岁月的痕迹。
“请夫人的安。”
七娘觉得撑在她手臂的上的手掌往下一沉,人已经屈了膝。
七娘不明白她堂堂一位公主为什么要对眼前的这个妇人行跪,又怕她有磕碰伤着腹中胎儿,忙撑住她道:“殿下,使不得。”
辛奴回身合上房门。屋子里重新黯淡下来。
陆以芳走到纪姜对面的圈椅上坐下。双手交叠,安稳地膝上平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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