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地军队中,像郝克己这种级别的大头目居然会在阵战中受伤,这种情况是绝无仅有地。在一般人的理解中,监军在战时应该是提着刀站在队伍最后面的角色,而绝不是端着木枪站在阵线最前沿的先锋。
沈宸仔细检查了郝克己的伤势,问一旁地军医:“膀子能保住么?”
军医迟疑了一阵,道:“膀子问题倒是不大,只是失血过多,需要些滋补的药材……”
沈宸正要发话。郝克己却已经悠悠醒转,嘶哑着声调开言道:“都司不要费心了,医护都亏待不了咱……”
说着他惨白的脸上浮现起一丝苦笑:“咱这个样子动不了。战果清点和战功点算,都司要和老廖交待了,咱帮不上忙了!”
沈宸点了点头:“你放心治伤吧,这种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医护兵们将郝克己抬了下去,沈宸自怀中掏出一张图来看了看,凝眉沉思了一阵,问身后地几名虞侯:“昨天推算出的,自这里到白盐池的山路距离是多远?”
一名虞侯上前一步答道:“一百一十里到一百三十里之间!”
沈宸抿着嘴唇又想了一阵,转身对司号虞侯道:“吹号。叫各部都正以上军官过来议事!”
司号虞侯应声,随即一阵短促的号声在尚未整理完成的战场上方响起。争,因此参军会议不能取代长史书房向各州郡直接下达命令,参军们所有的主张都要通过节度府下达到长史书房,经过长史的审议副署才能成为州命。这个制度既然是我手创,我便不会自家破坏这个制度。因此参军会议既没有人事行政权,也没有财赋军事权,参军们虽然分房理事,但对所有上行公文都只有节略建议权没有封驳决定权。对所有下行公文都只有拟定参议权没有发布颁行权。一句话,这个参军会议,是我这个节度使一个人的幕僚参谋班子,想我所想不及之事,言我所知不详之言,可以随便说话,但不能越权行事……”李文革开宗明义向自己的两位参军解释着自己设置节度府九参军地本意。
韩微轻轻点头,事权不一在任何一个政权体系内都是大忌,李文革点名这一点。是题中应有之意。
陈素却不以为然道:“恐怕这是太尉一厢情愿。所谓参赞机要倡言代笔,原本便是汉武帝设尚书台的本意。结果如何?最终还不是催生了六部之设?外间传言这九参军是太尉的九尚书,虽然眼下还看不出端倪,日后总有应验的一天。太尉若是真个要事权统一,便不该在长史书房之外设甚麽劳什子参军会议,既然设了,便不要想这个机构能够从始至终规规矩矩的,做事情的毕竟是活人,日子久了,参军变成尚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李文革笑了笑:“韩夫人说得有理,我也没指望能管得千年百年,时势变迁,十余年便是一个轮回,这个参军会议,未来还有没有都要另说……”
其实韩微陈素都明白,目前秦固的长史书房虽然能够统管四郡,实际上仍然不过是个地方政府雏形。也就是未来如有更大的区域需要治理,设立一个新地以数州为一单位的行政区划,那么这个长史将就地变为该行政区执政长官。
但是似李文革这等有雄心壮志者,考虑的绝不是一隅一地,其考虑的是全局。是中央。
也就是说,这个“参军会议”虽小,却是未来的中央政府地雏形。
因此陈素说今日的“参军”就是异日的“尚书”,这话说的是极准地。
李文革缓了口气,道:“一州之人事财用,已是绝大事务,琐细繁冗,何况四州?这些事情我本便不擅长,交给子坚去做。正得其所。而我所做地一些事情,子坚也好,诸官也罢。却都是从未做过的。便是我自家,做这些事情也都是想到哪些做哪些,眉毛胡子一把抓,我便是希望参军会议能够为我分劳,能够让这些事情未来做得更有条理,更能事半功倍……”
说到这里李文革笑了笑:“一句话,他们做他们地事情,我们做我们的事情……”
陈素皱起眉头:“我们的事情,究竟是哪些事情?”
“多了。李文革随口答道,譬如说建昭文院,譬如说兴建书院提倡教化,推广算学,审定确立一些学术探究项目,再譬如说制定一些规制、标准,这些事情忙得我昏天黑地,连军务都无暇处置,若是没有个参议机构帮忙。这些事情我一个人是做不来的!”
陈素愕然,连韩微也颇为意外。
李文革却不管他们,自顾自说道:“有些事情我原本想先在一州搞试点,成功之后再推行开去,因此原先我本来想要韩夫人出任延州判官,便是因为延州治理已久,民生稳定,各衙署运行正常,纵然有些想不周全的。也不会出大岔子……奈何大家都反对。未经科举没有经验者不得为亲民官,这规矩自武皇以来便深入人心。我也觉得这规矩确实是有道理的,便干脆任命韩夫人为录事参军,这些事情本来便不是地方政府应该考虑之事,由节度府来做正合适……”
“太尉究竟要小女子做何事?”陈素越发地糊涂了。
李文革笑了:“录事参军说起来只是个秘书郎和中书舍人翰林学士的意思,但是我这府中地录事参军却不同,我有许多事情要做,韩夫人要负责把这些事情分门别类按照轻重缓急排开次序,一件一件来做方案,有了方案,我批钱批人去做,例如眼下便有一件大事,夫人只有三月之期,能否如期做成,便要看夫人的本事了……”
陈素眉头紧锁了起来:“何等大事?”
李文革反问道:“我听陈哲兄提及过,丰裕商号若干年来账目入支、盈损计量、款项使用、资用周转均由夫人一一列具成文,丰裕商号能有今日规模,夫人居功甚伟?”
陈素警惕地看了李文革一眼,斟酌着答道:“那又如何?一个商号而已,买进卖出货值高低之道,与行政治庶又有何干系?”
李文革笑道:“大小虽有异,内理相同。一家之财,与一国之财也不过一滴水与一条河的区别而已,本质都是水,这是不变地。换而言之,国家也好,朝廷也罢,不过是一个稍微大一些、复杂一些的商号罢了,每年花多少钱、收入多少,国库盈损,钱币货殖,庶民盈损,这些都是要一一算妥当的,更要算清楚明年准备花多少钱,准备收入多少,是盈还是损,等等……”
他顿了顿,道:“从现在起州府要开秋闱,前线又在打大仗,九月份是赶不及的了,十月份科举完毕要选官,各州县长吏曹科官员均要配齐赴任,等到这件事情完成,最快也是十一月中旬了,十一月底,夫人便要拿出我延庆四州的总预算和每州的分预算……”
见韩陈夫妇俩已然听得目瞪口呆,李文革缓缓拿出了一本用线装订起来的小册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这里是某关于国家财赋之学的一点心得,夫人若是不嫌某的学问浅,可以参考一
陈素狐疑地扫去,只见小册子地封面上用骆一娘那娟秀的字体浅浅写着四个小字----计划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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