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不出话,如此皇室秘辛,如果李暄说的是真的,那不可想象将搅动起怎样的风云。
李挽当年就是因为被指控失手酿成惨剧,才发誓永生辅佐李昀,绝不觊觎皇位丝毫。
然而,如果这一切都另有其人,如果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所有人都不敢想这会带来怎样的结果,紧紧观察着李挽的反应。
李挽的目光沉如寒潭,冰冷得仿若一尊雕塑。
李暄打量他两眼,长叹一声,“这么多年,我终于说出来了。真好啊,真相终于公之于众了。”
他转身眺望了一眼夜色里的雍州城,银月点染碎雪,远处是粗犷肆意的山脉。
撞见真相时,他才五岁,根本不明白皇母为什么要把弟弟和妹妹摁进水里。
后来长大了,他想明白了这一切,想要告发皇后时,一纸诏书将他封来雍州。他们拿阿母的命威胁他,他怕了。
在雍州这么多年,建康故人一个接一个离世,而他早就被隔绝在风云漩涡之外,就连阿母病逝,都是好多年后,戴陶巡游雍州时告诉他的。
所以还剩下什么呢?除了懊悔,还剩下什么呢?
他得赎罪啊。
李暄深吸一口气,似乎有晨曦破出山线,他勾了勾唇角,
“北国我就不去了,那儿的口味我不习惯。皇叔,希望来生你还能教我练剑。”
话音未落,一道残影冲向持刀护卫,鲜血飙溅,李暄倒在地上。
无数道血柱从他口中溢出,交织在唇角,他好像在笑,笑得苍凉。
所有人都沉默的注视着他,一语不发。直到光彩从他的眼眸一点点消散,又从山的那头升起来,他最终了无声息,冰封如雪。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挽打破沉默,
“誉王李暄,拥兵谋反,被禁军镇压后,突犯癔症,口出狂言,自刎于阵前。按律将其从皇室宗亲除名,削去亲王封号,收缴一切封地亲兵。”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有点颤,
“但念他乃先帝骨血、圣上手足,七年来封地雍州秩序井然、安泰无虞,族中其他人等不予追究。”
陆蔓离得近,能听见他的每一个字都在隐忍,死死咬紧的牙关摩擦出声响。他抬眼环顾一圈,眼眶猩红,“今天李暄所言,胆敢有泄漏者,诛九族,杀无赦!”
此言一出,所有人噤声,诚惶诚恐,不敢动弹。
李挽长叹一声,指尖按捏着太阳穴,许久,才疲累至极的招招手,“按白籍,葬在雍州吧。”
士兵这才敢上前,搬运尸体,收拾残局。
待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撤离完毕,晨光已经亮起。
初升的朝阳没有温度,日光冷冷的,倾洒在雪地上,不知何时,虞灵已经赶来,一直站在人群最后面。
她穿着软甲劲裤,手腕脚腕干练束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北地风光粗犷,她整个人站在那里,不茍言笑,像位冷冰冰的女将,不复在建康那般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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