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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可不敢把他们俩忘了。
谢骁像是在祁府长住了一般,这也怪不着他,每每他邀请祁公前往谢府一聚时,祁牧之都以谢府家风严谨端肃为理由,再加上谢府平日里总有一些士族贵客来访,确实多有不便。因此谢骁的意思就是:你不来,我去总行了吧。
祁府不同别处。
祁牧之能够居于朝臣之首多年,靠的不仅仅是“直臣”、“寒族领袖”这样的虚名,纵使有人品立身、才华立足,但若是家中千疮百孔,谁人都能潜入,那祁牧之定然无法安身至今。
祁牧之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为官二十年,祁府像是一座不透风的城,人丁稀薄,仆役忠心,从无一声交谈能飘出府外去。
“我说谢将军,谢领军。”祁牧之拍了拍满是醉态之人的脸,“你家小子在外面腥风血雨地冲杀,我听小姝来信,那小子腿都断了,您就算为了全族明哲保身,也不至于连自己儿子都不管吧。”
他坐到主位沏了壶茶,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再听,“外面不闹腾的时候,您滴酒不沾,这回外面闹腾了两天,您反倒在我这大醉了两天,搞不懂啊,真搞不懂。”
谢骁侧卧在地上,闻声睁眼,眼中一片清明哪见半分醉意,“那混账的腿断了?断得好。”
“不受点伤,他就没法睁眼看看这京都。受伤比活在梦中的好。”
祁牧之可惜地“啧”了一声,“行周若是能在梦里活一辈子,那不也是...”
“他不能。”谢骁抬头看他,“我也没办法,谁叫他自小就不知收敛,少时就敢在先帝面前立功,我屡次教他知惧知退,他皆不肯听。可他能逃得了这政治漩涡吗?不可能。”
“非要吃一些苦头,他才算勉强堪用的。”
他坐起身来,除了浑身酒气和满面酡色之外,与平时并无两样,“你有空来打趣我,外面的风定然是停了,说说吧,死多少?”
“三十。”祁牧之抬眼瞧他反应,“死囚。”
谢骁反应的很快,“公主的手笔?”
“对。”祁牧之道,“经此一事,小姝的名声算是坏了,但好在早就打下了杀伐果断的底子,朝臣大多数是敢怒不敢言的。”
“不过,你我都知道罪魁祸首是谁,若是再这般纵容下去,下一次死的会不会是三千、三万?到时候再想偷天换日,可就难了。”
谢骁挑了挑眉,站起身来,不掩军人的豪迈之气,“纵容?不过想让陛下亲眼看看,他自己提拔上来的人,到底都怀揣着什么心思罢了。”
“他初登大宝,也该玩够了。”
京外王侯盘旋不退,北方大国虎视眈眈,这时候若是再退让无度,到时死的就不是几万人了。
先帝创下的功业,不能丢。
祁牧之终于肯抬头看一看这一向谨慎行事的顾命大臣,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与自己一同辅佐先帝时的第一武将嘛。
他曾经对于谢骁护得住全族、护不住儿子的做法一直有些微词,但如今看来,他倒也不是真的不在乎这个儿子。
就是苦了行周那小子了,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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