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智、聪明的李竺兰看破了这一点。她一方面为皇太子提供无微不至的照顾,另一方面则给皇太子以心灵上的慰藉。其他妃嫔对太子百依百顺,但心灵深处却保持着距离和警惕。唯独李竺兰一人毫无顾忌,敢于挑逗和嘲笑皇太子,同时又倾听太子的诉苦,并抚慰他的心灵。
亦妾亦友的李竺兰获得了其他妃嫔难以企及的宠幸。她很聪明,但也不能免俗,这独一份儿的宠幸让她走上了恃宠而骄的路径。她不过区区选侍,几乎是妃嫔中位份最低的,但她却可以仗着太子的专宠对其他的位份高于她的妃嫔动辄打骂。
万历四十一年,太子妃郭氏病薨,东宫便再也没有能够钳制她的人了。不仅如此,李竺兰的野心也开始膨胀了起来。
郭氏四十一年病薨,至四十八年皇帝驾崩,太子仍未再行续弦。按照大明的惯例,郭氏无后,太子登基即皇帝位之后,他的长子朱由校就是下一任太子,到那时候,朱由校的母妃王氏必将母以子贵,成为事实上的后宫之主。
为了避免此事,李竺兰开始想着法儿的离间太子和王氏的关系。
王氏给太子生下了长子朱由校和次子朱由,但王氏却始终得不到太子的宠幸。因此,在李竺兰经年累月的枕边风之下,王氏被吹倒了。
王氏彻底失宠后,李竺兰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天天都在刁难王氏。最终于万历四十七年,将王氏折磨至死。更有甚者,他还获得了皇长子的抚养权。成了朱由校的“养母”。
可以说,李竺兰走得比万历皇帝的宠妃郑氏更稳。她一面获得了丈夫的专宠,一面又将帝国的未来继承人牢牢地捏在手里。
郑氏殷鉴在前。李竺兰很清楚,即便她的儿子朱由模不于万历四十三年薨逝,废长立幼也是不绝无可能的。她的丈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她打的算盘是,过继。
太子妃郭氏和生母王氏都已过世,只要能够成为朱由校的继母,想来外臣也是不会阻止她当皇后的。
但她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被敲碎了。八月十一日,登极未久的丈夫纵欲过度,极度憔悴。
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李竺兰的第一反应是担心。和太子朝夕相处了十多年,说李竺兰对他完全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不过同时又是一个非常理性的女人。李竺兰很清楚,过继行为只能发生在朱由校还是皇子的时候。要是丈夫驾崩,皇长子奉遗诏登基,她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在噩耗传出当天,李竺兰便携着对丈夫的担心和对未来的忧虑,前往乾清宫视疾。她照往常一样调笑朱常洛,并准备在他面有愠色的时候温言安慰他。可没承想,组合拳的第一击刚打出去,竟直接将朱常洛激怒了。他不仅将她赶了出去,还叫王安把她打了一顿。一时间,她竟无法理解朱常洛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一打击对于李竺兰来说无疑是沉重的,但跟之后发生的事情相比,屁股上的疼痛简直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几日之后,龙体稍康的皇帝来到西暖阁,但却并不是为了找她,而是直接把皇长子给领走了。
对深处幽宫的妃嫔来说,失宠意味着失去一切。李竺兰从不觉得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信。
一场大病下来,朱常洛就是换了一个人。她清楚地知道,想要重新获得宠幸,只能改变自己。可她即使想改也不知道应该从何处入手。因为自那以后,朱常洛就再没有来过西暖阁......
自冬月初一以来,老天隔三差五就要给北京城补一次粉底,所以皇宫内的各条各道都有宦官在扫雪。
望着天家父子携带一众高级太监迤逦而来,路上扫雪的宦官们立刻放下手上的扫帚、铲子,在雪地上跪了下来。如此举动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远远近近正在当差所有太监和宫女都跪了下来。
不会有人叫他们起来,但他们也不会一直跪着,只要等皇上伟岸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他们就可以拍拍雪自己站起来了。
“皇上驾到!”太监高声通报。这让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的李竺兰一时竟不知所措。一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从心底蔓散至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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