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思索了一下之后点头,说是他母亲离世之前一直都是周太在一旁守候,所以周太是既伤心难过,又操劳过度,身体便有些吃不消了。
周生叙述的时候神情很淡定,他的眼睛先是向上,然后一直向左转动。
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睛会先向上,然后转向右边,而回忆的时候,恰巧相反,眼珠会转向左边。
我是右撇子,但是我曾经刻意训练过左手,所以右手受伤的我,使用左手握着圆珠笔进行记录也不成问题。人可以控制情绪,控制身体行为,所以,周生他有可能刻意排练过,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我老妈的影响,我就是觉得周生这人很是可疑。
我听闻,你和周太提出离婚的真正理由,是因为周太虐待你母亲?
我目光凌厉的审视周生,他的眼神不似刚才那般淡定自如,开始变得有些摇摆不定,半晌后,语气沉重的说道:“我母亲是农村人,在老家生活了大半辈子,来城里生活有些不习惯。我老婆从小生活在大都市,又因为是独生女娇生惯养有些小脾气,她们二人的婆媳关系确实不好,但我相信我老婆不会虐待我妈。不过......”
周生话说到一半,表情忽然变得悲痛起来,然后似乎回忆起了不堪回首的事情,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我妈去世后,我不放心我爱人她一个人在家,便请了假在家陪她。结果有一天我买菜回家,发现我爱人将卧室的窗帘全部拉严实,也不开灯,就卷缩在床边的墙角处,抱着头,身体颤抖得好似飘零在风中的枯叶。我以为她生病了,结果她却满脸泪痕,抖得好似筛糠一般对我说什么我妈变成鬼来找她算账了,战战兢兢又神秘兮兮的样子,就像是精神病人一样。”
周生见到这样的周太,他觉得外面关于周太苛待周老太太的谣言有可能并非是空穴来风,因为周太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心虚做错事,害怕被婆婆所化厉鬼报复的无良儿媳。
之后周太持续这种神神叨叨的状态很久,整日披头散发,人也开始日渐消瘦,双目塌陷,脸颊消瘦得好似骷髅一样。接下来几天,周太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一天比一天瘦,到了第七天,她的手臂瘦得就好似晾衣杆一样又细又长,脖子下方的锁骨处,深陷的凹坑都可以装下一碗水了,变得好似从棺材里面跳出来的干尸一样。
周生有心想要问周太是不是真的活活饿死他妈,但是看着整日神情恍惚,偶尔疯疯癫癫不像样子的妻子,他又有些不忍心。
后来,周太会经常从梦中惊醒,有时周生半夜醒来的时候,会发现躺在身旁的周太僵直着身体,惊恐的张大嘴巴,好像在述说着无尽的幽冥恐怖,吓得他急忙呼唤周太的名字,周太这才缓过劲来。
我问周生是否相信周太所说的厉鬼报复?
周生摇头,说他更愿相信是爱人的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因为他相信自己母亲即使变成鬼也不会来找周太报仇,因为他母亲是非常善良的人,一定和他一样,都已经原谅了周太。
原不原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证明的;有没有行凶动机,也不是装出老实善良就能否定的。
我让人去盯着周生,虽然他口口声声成周太为爱人,神情也很悲痛落寞,但是周太的死,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因为,他有杀人动机。
原本周生只是想要通过精神虐待的方式令周太离开他,但是周老太太被周太活活饿死,令原本就对周太没有了感情的周生,对她的厌恶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变成了极致的憎恨。所以,他有可能采用别的方法,对周太的精神虐待变本加厉,目的从最初的离婚变成了杀害。
李茜这时很敏锐的发现一个关键问题,就是周太是在去看了心理医生之后,出现了周老太太厉鬼索命的幻想,还是在那之前,这点很重要。
贺医生是刘阿姨介绍给周太的心理医生,所以我对他根本没有产生一丁点的怀疑,现在听到李茜的疑问,我意识到了我一直忽视了一个关键问题,就是周生对周太精神虐待的更进一步威逼方式是什么?
催眠,无疑是最好的方式,能够很快的将周太逼上悬崖。这是一种非常保险,杀人不用刀的好办法。
我阅读了贺医生影印的周太资料记录,也询问了老妈,周太确实是在进行心理治疗之后,才开始变得神经兮兮,越来越瘦。
贺医生很可疑,他有可能被周生收买了,通过催眠对周太进行了心理暗示,致使周太看到一些和死去周老太太有关的恐怖景象。
我准备前往贺医生的心理诊所,李茜看着我高高吊起的手臂一直皱着眉头不说话,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我,便笑着活动手指说我没事。
结果胖子这个不识相的家伙忽然跳出来调侃我说:“头儿,你信不信,我现在一只手都能撂倒你。”
我晃动了一下吊起的手臂道:“我现在不也是一只手。”
“那我不用手也能撂倒你。”
胖子不知死活的又给我补了一刀,我让他省点力气一会儿去撂倒嫌疑犯,然后见李茜脸色还不是很好,便笑着保证道:“一会儿若是有危险我就躲远点,你俩上,我绝对不和你俩抢功劳。”
李茜仍旧没有说话,朝着外面走了出去,胖子挑着眉头问我和李茜发生了什么?
我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胖子说了一遍,胖子又开始数落我情商低,说我谈恋爱的水平都不如幼儿园的小朋友,还说我完全就是生错了年代。
我笑问胖子我应该生在什么年代?
胖子说我应该生活在原始社会,那种看到女人一棒子敲晕后拖进洞内的简单方式,最适合我这种不了解女人心思,一点都不懂得罗玛蒂克的人。
我觉得胖子说得很对,工作已经很复杂烧脑了,所以我一直希望个人的感情和生活都能够越简单越好,最好平淡似水,一切都顺其自然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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