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再畏惧死亡,死亡对我来说,是一个解脱,换句话来说,是我漆黑的世界中,一个救赎,带我进入新生活的救赎。
我睁开眼,坐着轮椅离开了梧桐大道,来到了车水马龙的马路边,看着极行驶的车流,终于,我下定了决心,将目光锁定在一辆极驶来的大货车上,我幻想着这辆货车压过我的身躯,带走我的生命。
我瞄准了时机,再次闭上眼,用尽全力往前倒去……在我即将迎接新生活时,柳舒禾的声音在此刻传进了我的耳朵里:“何念……!你不要死!……我不准你死!”
这一秒,我犹豫了,在我犹豫的片刻,柳舒禾已经飞奔到了我的跟前,然后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她的身子颤抖着,声音哽咽着说道:“何念……你不是……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生活的嘛?……为什么、为什么不重视自己的生命……”
柳舒禾将我抱的很紧,她哭泣的声音深深刺进了我的心里,我声音嘶哑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好不好,何念……”柳舒禾吸了吸鼻子,然后松开了我,接着又用双手捧起我的脸,泛着泪光的双眼紧紧的看着我,她轻声道:“何念……如果你的人生再无高飞的可能……那么,就让我做你的翅膀……陪你完成梦想……带着你远走高飞……”
柳舒禾这番话使我心中紧绷的一根线彻底崩断,现在的我,还谈什么梦想,还谈什么远走高飞……想到这,一行热泪从我眼中夺眶而出,这是我双腿残疾后,第一次哭泣,也是第一次在柳舒禾面前哭泣。
柳舒禾又一次将我拥入怀中,柔声道:“何念,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很累……所以,你在我这里,永远不用伪装……伤心也好,开心也好,哭泣也好,大笑也好……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独一的存在……”
随着柳舒禾的话语落下,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她,不停呢喃道:“柳舒禾,我活的好痛苦,好没用……我对不起好多人,我厌恨自己,厌恨自己的无能,厌恨自己的一切……”说着说着,我的心越来越抽痛,眼泪止不住的从我眼里涌出,我哽咽着说道:“我最对不起的,是沈颖欣……她为我做了太多太多,可我却一件事都没有为她做过……最后也没有能力留住她,找到她……我真的好难受,她离开我之后,我的生活没有一点光亮,一直活的生不如死,我想解脱,我想去找她,可是……可是我现在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我一直在柳舒禾的怀里,诉说着对沈颖欣的思念,对她的亏欠。而柳舒禾则一直紧紧抱着我,什么话也不说,安静聆听我着的痛苦。
……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柳舒禾的怀里离开,情绪宣泄出来以后,我再也没有了一死了之的想法。我抬起头看向柳舒禾,轻声说了一声谢谢。
柳舒禾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我们回去吧,何念……我感觉好多人的目光都在盯着我们。”
闻言,我四处看了看,现确实如柳舒禾说的那样,路过的行人纷纷把目光放在我们的身上,或许,绝大一部分的目光是被柳舒禾的容貌所吸引,还有一部分则是,对我的羡慕嫉妒恨。然而,这些不友好的目光我早已经习惯;在这些目光中,我却感受到了极为熟悉的感觉。
顺着这股感觉看去,在人群中,有一位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口罩,将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的女人。我和她的目光对碰在一起,我看到了一双让我朝思夜想的桃花眼。
即使她将整个人都掩藏的不露痕迹,可我还是认出了她。是的,沈颖欣来了,她站在人群中远远的看着我,就如那天演唱会我坐在台下看着她一样。
此刻,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了疯一样想起身冲向她,想把她紧紧拥入怀中,不让她再离开我半步。
我用尽全力的想站起身,双腿在此刻传来如撕裂一般的刺痛,这股疼痛使我的表情变得痛苦。可这点疼痛完全不及我心里的疼痛万分之一,我紧咬着牙,双手撑着轮椅想让自己站起来。可最终,我也没能如愿。
在一边震惊中的柳舒禾立马用手轻轻扶住了我,耐心的问我怎么回事,我没有回答,紧紧看着沈颖欣的身影。
我能感觉到沈颖欣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她的身子在颤抖着,可她并没有来到我的面前,她转过身,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了人海中。
我想呐喊她的名字,可奈何痛苦早已浸透我的全身,导致我不出任何声音。我不明白,为什么沈颖欣来了,却不回到我的身边,她最后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痛苦一点都不比我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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