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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飞快地瞄了眼房门,对谭文昊轻轻摇头。谭文昊也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被风带关的门是绝不可能反锁的。刚刚燃起的一点侥幸心理被扑灭殆尽,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被关在封闭店面里的那天,安安甚至感觉到谭文昊手心里已经被冷汗湿透。
就在这时,谭文昊突然强作冷静地对着中间的病床问:“是李君琳吗?”
他在和谁说话?中间的病床上明明什么都没有!安安一惊,扭头看他,却被他牢牢按住肩膀。
“我们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还缠着我们做什么?”谭文昊像是没有看到安安惊惧的眼神,一面牢牢按住她,一面继续和对面床上的空气对话。安安抬头看见他柔和轮廓因为紧张而绷得笔直有如刀削,当下也强压住恐惧和焦虑,一言不发地盯着中间的床。
谭文昊话音落地,病房里安静依旧,但中间病床上雪白床单上却渐渐显现出一种稠黄色的印记来。开始只是巴掌大的一滩,像腐臭的脓浆。渐渐的,就像是让人用笔蘸了墨写字一般开始在床单上游走。慢慢的,一行颇为娟秀的小楷便出现在床上。
“不要去六门寺?”安安不自觉地跟着念了出来。什么意思?她念完不由望了谭文昊一眼。这次,不等谭文昊提问,床上又多了行字迹——“我不想你们送死。”最后一个“死”字写得有些歪斜,就好像写字的人被外力拖着离开时匆忙写下的一般。
“喂!等等!”谭文昊不知看见了什么忽然喊了出来,话音未落,一道泛蓝的电光闪过,跟着就是一声炸雷。
安安条件反射地抓住谭文昊:“她走了?”谭文昊深呼了口气,怔怔地看着对面的病床,茫然地点点头:“走了。”
“她是来警告我们的吗。”安安望着那个歪斜的“死”字喃喃道,这两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去六门寺就是送死。可是……六门寺却是他们刚刚分析出来的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是。”谭文昊再次点点头,有些疲惫地靠坐在椅子上。“上次看见她时,她的魂魄明明就是被锁在那间废弃的店面里,不知道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那为什么我这次看不见她?”安安觉得奇怪。
“这次来的只是她三魂七魄里的七魄,没了魂,你当然看不见。我能看见她还要感谢附在我身上的那个老太太的魂呢。”谭文昊强笑一下,“不知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安安没心情领会他过于刻意的调侃,只是心神不宁地盯着床单上的那两行字。一会才转头问他:“那我们真的不去六门寺了?”
谭文昊见她那副不甘心的样子又是一声苦笑:“如果和我们想得一样,李君琳一定是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来报的信。那么这就更说明六门寺有问题,只要我们去就一定能得到一些信息。当然……”他说到这顿了顿,看向安安,表情复杂,“只要我们去了,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安安不说话,她当然知道谭文昊说的这些问题,可是……沉默良久,她终于抬起眼帘紧盯着谭文昊的眼睛:“谭文昊,说句实话的,你不想去那里吗?”
谭文昊被她看得心里一惊,半晌才支吾:“我想……但是……”
“但是什么?”安安打断他的话,“我们之前不是说过,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我就直说吧,现在我总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在召唤着我去那里。我知道这一定不正常,可是我抗拒不了。”她说着有些痛苦地摇摇头,似乎想把内心召唤着她的声音赶出去。
“安安……”看她这样谭文昊心里越发冰凉,年少时经历过的种种险境一时间不觉又纷纷浮上心头。安安现在的状况他再清楚不过了,从前每次遇险前,那些明知道可能危机四伏的地方也都对他们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就像人们在看鬼片时常常恨铁不成钢地骂剧里的主角没大脑,明明知道有危险还非往危险的地方蹿。可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件的人们又哪里知道,真正身处其中时,那种站在生死线上,随时都可能死得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如果有掌握更多信息掌控自己生死的机会,哪怕是再危险,人们往往都愿意冒死一试。
他知道,现在的安安就是过去的他。现在他心里何尝不是被“六门寺”这三个字鼓动着,恨不得马上冲到那里一睹为快。可是,他又被一种思绪左右着: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如果他们能抗拒这种致命的诱惑,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能有一线生机呢?
“到底去还是不去?”安安又问了一遍,“我知道你在害怕,其实我也怕。我想李君琳一定知道些什么,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们就……我还是想去那里看看。”
谭文昊不觉摇摇头,这种强大的诱惑力恐怕没人能够抵御得了吧。他想着又看了眼门口:“今天上午查过房了吗?”
“啊?好像没有……”安安也跟着他朝门口望去。
谭文昊走到门口动了几下把手,回头无奈地笑笑:“李君琳想的真周到,门锁了,开不了。”
“那怎么办?”安安忙问。
“她用的大概是鬼魂常用的障眼法,恐怕护士那里还以为已经查过房了。”谭文昊说着走回到床边,打开桌上的塑料袋,里边是他带来的水果。“这种障眼法不容易破除,但是好在持续时间也不长,我们先吃点东西,商量一下对策。哎,你这有刀吗?”
“你还有闲心吃东西?”安安皱着眉急道。
“不吃又能怎样?”谭文昊拉开抽屉,翻出一把水果刀,“既然出不去,还不如先补充一□力。要不一会连逃命的力气都没了。”他说话间已经去洗漱间洗了两个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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