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翰隔着镜片审视瞿燕庭,一段漫长的寂静,他在襟内的口袋上摸了摸,想起没带名片夹,于是从书桌上撕下一张便签。
“后生,这是我的号码。”
纸上不是办公室的座机,是一串私人手机号,瞿燕庭不免惊讶:“您……为什么?”
“自然不是让你冠名剧本。”
杜长翰道,“我欠你一份情,有困难了就来找我。”
正午宴会准时开始,餐桌挪到落地窗边,晒着阳光,杜长翰被拥在一头的主座。瞿燕庭给大家倒茶水或白葡萄酒,经过王茗雨时,对方按了按他的后背。
写故事的人很能聊,零星灵感便引发无限,一餐饭吃到了三点多。结束后,师徒把宾客送出大门,午后暖和,王茗雨想在花园里走走。
瞿燕庭陪伴一旁,他知晓对方不喜欢应酬,说:“师父,累了吧。”
“还好。”
王茗雨问,“和杜老聊得怎么样?”
瞿燕庭站定:“聊到了冠名剧本的事。”
“你知道了?”
王茗雨说,“杜老的小女儿是老来子,宠坏了,想借着父亲的光走捷径,找知名编剧给本子抬价,闹了这一出。”
“杜老似乎不认同?”
“嗯,杜老是苦出身,原则很强,年纪大了才溺爱孩子过了头。所以他会记你这份情的。”
瞿燕庭问:“您一开始就是为了让我搭上他?”
“没错,谁也没有永远待在象牙塔的好命。尤其这个圈子,权利和人际能改变太多,有时候只能等价交换。”
如果这是一笔交易,瞿燕庭得到的远胜于损失的,他说:“您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
王茗雨笑了:“因为你确实需要磨一磨,人要经历的无奈太多了,风骨什么的寄情给笔下的人物也算一种成全。”
瞿燕庭语塞:“谢谢师父。”
王茗雨拍拍他的手臂:“燕庭,你得来一切太不容易了,继续往上爬吧,这样才不会被掣肘。”
瞿燕庭在草坪上站了一会儿,返回别墅,王茗雨已经上楼休息了。他准备离开,一边穿外套一边从室内进入车库。
刚绕过车头,车库的大门缓缓升起。
曾震外出归来,一只手搭在车窗外面,夹着烟,见瞿燕庭在车库里,他推开门下了车。
瞿燕庭在原地未动:“老师,新年好。”
曾震走过去:“好久没见了,在家多待会儿。”
瞿燕庭说:“改天吧,师父今天挺累的,我不打扰了。”
“有没有喝酒,老师送你。”
“没事,我喝的茶。”
曾震不加掩饰地打量瞿燕庭,像在镜头后面欣赏试镜的演员,扫过五官轮廓,他吸了口尼古丁,说:“瘦了。”
瞿燕庭道:“老师也瘦了。”
“心烦,没胃口。”
曾震笑了一声。
瞿燕庭当然不会问原因,说:“阿姨今天炖了汤,老师回去喝一碗。”
曾震却没有走人或让路的意思,扔掉燃半截的烟,用鞋底碾灭,挑明道:“小庭,听说你去岚水了。”
“嗯。”
瞿燕庭没对别人讲过,曾震只能是听靳岩予说的,“去采风。”
曾震问:“顺便帮你的男主角处理麻烦?”
瞿燕庭虚握着拳,垂在腿侧,指关节紧紧压着裤缝:“我只是怕影响网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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