瑚白走后没多久,女使捧了药进来。
他让女使放下了。
盯着那药看了须臾,终是在犹豫之下,把药倒进了痰盂。
……
停了药的薛庭笙倒是不犯困了,可是咳得却更厉害了些。
离会试还有三日的时候,又了高热,傅泠都快急疯了。
薛庭笙从高烧中醒过来时,大夫正对傅泠道:“夫人,大少爷这病情,还是当好好吃药,避免劳累才是,否则长此以往,只怕身体亏虚。”
傅泠擦了擦通红的眼,道:“不会长此以往,只要撑过这几日就好,大夫你可否有法子快些退热?不用多久,能挨到会试结束就成。”
大夫也只是一叹:“退热倒是可以,只是大少爷这是肺热之症,在会试前的这几日,还是该好好安养,断不能再劳累了,待到会试那三日,让大少爷将那退热的药服下,或许还能在考场之上保持清醒。”
听到这里,傅泠心中绝望,却也只能先让大夫退下煎药。
薛庭笙抬着干涩沉重的眼皮,朝傅泠伸手,声音干哑:“娘……”
傅泠连忙握住他的手,可开口的第一句不是嘘寒问暖,而是问他:“庭笙,你的书可都背完了?”
却见薛庭笙沉沉叹了口气,他摇头:“儿子无用,实在是脑子一片混沌,若这几日再不挑灯夜读,只怕是……全无机会了。”
闻言,傅泠的掩面哭了一阵:“确实无用,现成的答卷让你背都背不下来,你这辈子是比不过薛庭柳了……”
听着这话,薛庭笙又猝然一阵咳嗽,不再辩驳。
从雁云斋出来的时候,傅泠的眼圈仍红着。
方才在门外候着的邢妈妈,并不知晓里头生了什么事。
她只宽慰着:“夫人,您就算担心大少爷也得顾念您自己,这般伤心落泪,您的心症只怕又要不好了。”
自除夕那日起,一次接一次的打击,让她的心症一直未能缓和,加上夙兴夜寐地为傅容心的命案,以及薛庭笙的会试奔走,操劳之下,更是病去如抽丝。
可事情未能解决,这样的宽慰,于傅泠而言只是徒劳。
她叹气时,气息有些粗重。
不知不觉,这大半年来,她竟肉眼可见地衰老了下去,昨晚甚至在耳后现了两根白。
傅泠摇头:“若能让庭笙登科及第,我就是折寿十年也是甘愿的,可惜……我终究还是没能生个争气的儿子。”
她们一路向安闲居走去,一进门,就见玉芝正与几个小女使正在院中晾晒什么,走近一看,却见是些在绢帛上绣好的佛经。
她正心烦意乱着,就问了句:“好端端的,晒这些佛经做什么?”
玉芝行了一礼,道:“夫人贵人多忘事,您前些日子差遣奴婢们,将您抄的经书绣在绢帛上,奴婢们都绣好了,这几日便可以送到菩提寺供奉,好为大少爷祈福。”
傅泠仍有些恍惚,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观察着她的神色,玉芝解释道:“之所以要晾晒,是因为夫人的字迹娟秀,奴婢们为将夫人的笔迹,一笔一划地绣下来,便用白矾水,在绢帛上先临摹一遍夫人的字迹。”
“白矾水?”傅泠眉头一蹙。
玉芝道:“正是,白矾水写过的字晒干后,便了无踪迹,沾了水后,方可以显现,所以奴婢需要在打湿绢帛后刺绣,待绣完后,重新晾干,如此一来,这一帛佛经,便算是完成了。”
“白矾水?”不知道想到什么,傅泠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玉芝却似意识不到傅泠神色的反常,续道:“奴婢不善书法,却听说民间有些匠人,能用鼠须笔,将字写得极小。夫人礼佛,若是能寻得这样的匠人,为夫人临摹绣样,奴婢或许能将一整篇佛母经绣在一个香囊上,供夫人日日佩戴。”
傅泠似受到了什么启迪,她想得出神,手指紧紧扭着帕子,呼吸也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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