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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对于她的话,倒是将信将疑,坐在椅子上,看到写字台上玻璃板下压了一张自来水笔写的稿子,一行一行列着好像是帐单。于是顺手抽出来先看了看,那个笔迹容易认出是西门太太的字,上面这样写着:弹簧钢床一张,绒面沙发一套,细瓷碗碟全份,电气冰箱一只,玻璃衣橱两只,大号电烙铁一只。她看到这里,西门太太伸头出来张望了一下笑道:“这是写得闹着玩的。”二小姐一看这单子上的东西,由头到尾横列了三行,大概总在二百样以上,便笑道:“你这张单子,写得有点不伦不类,上自弹簧钢床,下到电烙铁,都列在一处。现在还是冷天呢,你就要买下电汽冰箱了。”西门太太道:“这有我的原因的。我是在重庆这几年,用着不凑手的东西憋得够了。到香港,我都得去买齐来。”二小姐道:“像电汽冰箱这类东西,你根本用不着买新的。你可以住在香港等机会,等着那回国的英国人或美国人,他们有整堂家具拍卖,你可花便宜钱买到好货。”西门太太一手拿着手镜,一手拿着胭脂粉扑子,笑着跑出房门来道:“我就是这个办法呀。我为什么有外汇让给你呢?也就是要在香港买房子的钱。”二小姐道:“你算错了帐吧?预备在香港买房子,为什么把外汇让出来?”西门太太道:“我一点不错,那房主要到重庆来,他们正想资金内移。我这钱是预备留在重庆交给他的。去的去,来的还是来呀。”二小姐听了这话,心里倒不无影响,分明是香港消息依然不好,不然人家也不会卖了香港房子到重庆来拿钱,因道:“你怎么和香港这户人家接洽的?”西门太太道:“那方面是房东的亲戚,也许突然搬了来找不到房子,就住的是我这几间房子,我们正好是换球门。”二小姐道:“你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要搬了进来吗?”西门太太不觉的把脸沉着,答道:“那有什么可问的,还不是一些杞人忧天之流。”她对于这问题显然是不愿意追究的,交代了这句话,又进房化妆去了。
二小姐自也觉得求人家的外汇之时,太得着人家的帮忙了,总不便再扫人家的兴,因此也就默然地坐着等候,不再提什么问题。西门太太化妆完毕,出来见她静静地坐在这里,便笑道:“你在想着什么?你可以放心,吃过午饭我陪你过江,跑到银行里去把港币移交到你手上。”二小姐笑道:“我在这里静坐,是为着让你从从容容去化妆,并不是为着我。”
这时,西门太太总算将现代妇女的新武装,完全配备妥当,便叹口气笑道:“二小姐,我在你面前不必说什么假话,我现在实在是老了,不能不倚靠这点儿化妆的手术。你一定会说,难道多年的夫妻,还要用这样的打扮去讨好丈夫吗?可是男人的心是难测的,在他没有钱的时候那无所谓,等到他有了办法了,他就会讨厌家里的黄脸婆子的。当然一个女人自己有办法的话,不在丈夫的态度如何,他不喜欢我,我还不喜欢他呢。不过,我有点封建头脑,觉得女人的丈夫,最好是不要换,在这个原则之下,我对老德就不能不采取屈服的态度,你见笑吗?”二小姐道:“谁又不是一样呢?那么,你主张到香港去,有没有这一点因素在内?”她笑道:“那倒是没有。相反的,香港、上海都是男女开放的地方,我倒多少有点不放心,因此我要加紧的控制老德。”二小姐觉得她真是在高兴头上,竟是什么话都肯和人说了。便笑道:“你真是个直心眼子的人,二奶奶就常对我说,你这点实在可取,我们应当多跟着你学学。”西门太太笑道:“不用跟我学了,到了香港,你们多多教给我一点,那就很好了。”
这时,楼廊上有人接嘴道:“现在是时时刻刻都听到讨论香港。”二小姐笑道:“亚英也是这么一大早就过江来了,难道不是为了香港来的?”亚英笑嘻嘻地站在门口,取了帽子在手,向主人一点头道:“老师走了?”西门太太笑道:“这可了不得,二先生现在正式叫老德做老师了。那是不敢当的!”亚英道:“除非博士不屑于收我这么一个学生,怎么可以说不敢当!”他一面说着,一面进屋来,且不坐下,向她又点了个头笑道:“不管怎么样,我今天是来服务的。有什么事尽管交给我做。”说着,又向屋子四周看了一看,因道:“东西完全没有开始收拾,来得及吗?”西门太太笑道:“坐飞机就是这样讨厌,什么东西都不能带,都留下了。这不能不托林先生他的车子,将来直放广州湾的时候,请他给我带到广州湾。二先生既是有这番好意来服务,我也非常之欢迎。我把钥匙交给你,你开着箱子,把我的衣物给我开张单子,我好带到香港去。”说时,她直走到屋子里去提出一把钥匙叮当的响着,向亚英怀里一抛。亚英接着钥匙笑道:“这个任务太重大了,我知道你箱子里橱子里收着些什么东西,你们的珍珠宝贝,重要文件……”西门太太道:“那不是笑话吗?有珍珠宝贝我们还不带走,留在重庆吗?”亚英道:“我又知道哪样带走,哪样不带走呢?”西门太太道:“实不相瞒,要带走的东西前四五天我们已经收起来,归并着在两只手提箱里了。这箱子的钥匙我在身上藏着呢,明白了吗?这件开单子的事,我本打算今晚上连夜和老德合办的。”二小姐道:“开下了单子,东西都交给谁?”西门太太道:“都交给亚杰吧,他若是和朱小姐定在明春结婚,由卧室到厨房里的粗细用具全不用买。将来林先生上广州湾,随他的便,愿意给我们带什么,就带什么。”
亚英和二小姐都觉得她这话是过于慷慨,甚至于认为她这话是有点反常。两人看着相对一笑。亚英对着书架子上看了看,见上下三格西装书线装书,约莫也有三四百本,便问这书怎么办呢?西门太太笑道:“老德无条件的送给他一个朋友了。我们走了,让他连书架子搬了去。”亚英对屋子周围看了一遍,笑道:“说实在的,假如我的生活得到解决,我就在这里住了下去,也未尝不好。战时大后方,找这么一个地方落脚,也是不容易的。”西门太太一听这话,就先有三分不愿意,便道:“你这是违心之论,你的生活有什么不能解决?你一个人吃饱了,就是一家人吃饱了。你既喜欢这屋子,我立刻就全盘相让。”
亚英知道这句无心的话,又触动了她的怒,便笑道:“话虽如此,可是这抗战是慢性肺病,知道哪一天结束?只管在这里住着,哪一天是出头之日,能走的话自然是走的好。譬如一只鸟,它愿意住在大树林子里,自己慢慢地去寻觅食物,决不愿意关在金镶玉嵌的笼子里,坐享那一份食粮。”西门太太笑着叹了一口气道:“什么话,都是你一个人包办的说了。”二小姐笑道:“老二,你还是和师母少抬杠吧。将来在香港遇到了黄青萍,还得多多的请你师母帮忙呢。”亚英道:“难道说你就不帮忙吗?”二小姐笑道:“我怎能不帮忙,我都和你们想好了,我在香港的那一所房子,虽然比不了重庆温公馆那样宽大,可是有许多舶来品的建备,重庆也是找不到的,我那里楼上开着窗户,可以看到屋子外半亩地的花园,可说终年不脱青色。那走廊下设有两把细藤长椅,把黄青萍找了来,让她和你在那里作个三天三夜的谈判,必须让她和你把问题解决。也许她喜欢我那地方,就让她在我那里住下去吧。我能负责一切招待,以六十分以上为标准。”她把话说到这里,仿佛自己就神游香港故居了。坐在沙发上两手十指交叉着抱着左大腿,微昂了头,也微闭了眼睛,脸上不断地发出微笑来。亚英心想这位太太,也是这样眷恋香港的,自己也就笑笑不说话。西门太太却笑道:“你看,这也就谈到你心眼里去了吧?只要一说到姓黄的小姐,你就心痒难挠。”二小姐这才把回味香港的梦醒了过来,笑道:“实在的说,黄青萍是太美了,不是,太媚了。假如我是个男子,我也不能不追求她。”说着,大家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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