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李将一只十几英寸高的圣母像从地上拾了起来,透过反射成一片白光的镜片,仔细地掂看着,“他主动向你投怀送抱?”
“可不是嘛,头儿!同性恋者就是那么下贱!”回想起接触那两瓣柔软嘴唇的香甜滋味,胖警察的喉咙不由自主地发出“吸溜”一声吞咽唾沫的声音,“不过我得说,他的身体可真够令人不可思议的,光滑得像大理石,清香得像雨后的薄荷草——”
“他允许你抚摸他的身体了?”
“不是‘允许’,是‘乞求’。他还求我好好操他的屁眼,以那种迫切而可怜的眼神望着我,面孔实在漂亮得叫人无法拒绝……”看见李转过了脸,以一种非常严肃而古怪的神情望向了自己,便又马上改口说,“再漂亮也不能掩饰他是个下作的同性恋的事实!所以我推开了他,让他穿好衣服滚出去!”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警察局长握着圣母像慢慢向自己的属下走近,微眯眼眸,牢牢盯视着那张长有一只丑陋酒糟鼻子的肥胖面孔,蓦地笑出声音,“一餐能吃五个汉堡的肥猪,看肥皂剧会热泪盈眶的孬种,每晚都要对着色情画报打手枪的蠢货……可你居然……居然敢碰他……”
重物撞击颅骨发出可怖的声音,他抄起圣母像狠狠砸向了他的脸,一下一下。
办公室变成了屠宰场,杀猪般的痛苦嚎叫充溢其间。
血液混杂着鼻水溅上了警察局长的眼镜片,他也毫无停手的打算。甚至想砸碎这头肥猪的脑壳,让那炙化黄油似的脑浆也溅出来看看。
没人敢进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的局长向来儒雅、克制、风度翩翩,从来没有这样。
※※※
三池的新片全片取景于希腊。从开拍那一天起,就引得各路媒体争相报道,可拍摄过程却一点儿也不顺利。再一次涉足演艺圈的郝透尽心尽力,然而靠赔钱摆脱“故意伤害罪”起诉的殷之纯却从来不配合。不是和一群二三线的女星没日没夜地乱搞,就是沉湎于酒精和毒品无法自拔,清醒的时间远不如浑浑噩噩的多。
三池开始后悔了。拍摄的进度被一拖再拖。只有威胁殷之纯将把这一切告诉他的老板霍伯特时,他才会稍稍收敛一些。可没多久又故技重施,变本加厉。
触礁的沉船,霉烂的尸骸。不免也有人痛心疾首:他本不该这样。
郝透总在背后替永远不会准时出现的摇滚偶像辩解,“也许之纯在背台词。”
“背台词?别逗了,殷之纯才不会背台词。”
钟楼的时间指向下午两点三刻。本该于上午完成的戏,却因为摇滚偶像还未起床而迟迟不能开拍。
“把他找过来!”三池大嚷出声,“随便他说些什么,然后替他找个配音!”
昔日同伴的对手戏。
两个人在摄像机前站定,一声“action”过后,众目睽睽下,郝透抬手就甩了殷之纯一记耳光。
出现便是一脸倦态的殷之纯被突如其来的耳光打懵了,手指轻触脸颊,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
伴随导演大声喊了的“Cut!”
单眼皮男孩略一摊手,挺无辜又挺诚恳地眨着眼睛道歉,对不起,我好像串了戏。
可台词没说两句,郝透又挥来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打得振聋发聩,耳畔嗡鸣出声,殷之纯再精神萎靡也被激怒了。他毫不客气地朝郝透挥去一拳,两个年轻人很快拳脚互加地扭打在一起。
闹腾到这个份上,电影再没办法拍下去。三池冲片场的工作人员大喊着:“你们呆站着干什么?!快上去,把他俩分开!”
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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