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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第2页）

然而当他看清榻上躺着的可怜女人时，便打消了抱怨。女人一脸憔悴，银发满白，宛如形如枯槁的一具走尸，瘦弱的几乎不成人样了。

“陛下……”

魏淑贞朝着楚白玉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脸上挂着一抹餍足的笑，气若游丝：“臣妾……总算是……撑到、撑到陛下回来了。”

楚白玉用力攥住她的手，心口猛地传来一阵窒息的痛，“淑贞，朕对不起你。”

魏淑贞笑着摇摇头，心里不怪他，无怨亦无悔，只道：“陛下你可还记得……许多、许多年前，我跟随父亲进宫，在长满了红梅的宫墙外遇见了你。你说……”

“你说……你好恨。”魏淑贞大口地喘着气，瞪大眼睛，死死攥住楚白玉的手，“你恨这宫里的一切，你瞧见了……先皇他……所以这么多年，你始终不肯和裴将军……”

“可你心中有他，是不是？”魏淑贞断断续续地说着，生怕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完，双目空洞，眼泪凄凄落下，仍是不甘：“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殿下，白玉……我多想这样唤你，这一辈子，我……”鲜血顺着魏淑贞的嘴角倘落下来，她浑身剧烈抽搐着，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明亮，整个人仿佛突然容光焕发一般，“父兄，淑贞就要来见你们了……”

楚白玉彻底慌了，一把扯住方怀清的袖子，急乱道：“救救她，你救救她！篪骨，对……给她，给她用！”

方怀清遗憾地摇摇头，叹息道：“没用的，陛下。篪骨是用来解毒的，且药成还须十日以上，她撑不住的。”

“她小产时大出血，身子已然不行了。能撑到今日不易，还有什么话，陛下就快说吧。”

方怀清说完，满脸不忍地走了。楚白玉守在榻前，也不知守了多久，枕褥都凉了，他才伸手轻抚过女人的脸，落下一滴滚烫的泪。

这么多年，他能给她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一滴眼泪了。

寒鸣守在院外许久，等到夜很深了才进去唤道：“陛下，您歇歇吧。淑妃娘娘她……已经殁了。”

寒鸣跪地抽泣道：“陛下节哀。”

楚白玉再站起身来，脸色惨白如纸，眼里一片苍皇，像是终不见天日的暗井幽潭，孤寂而冰冷。

他仿若在一瞬间老去了十几岁，僵着身子朝外走，神情木讷，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追封淑妃为淑贵妃，厚葬吧。”

寒鸣道了声是，扶着楚白玉回承乾殿的一路上，身后尽是宫女和太监们的哀嚎哭声。这些年宫里没册封皇后，一直都是淑妃代掌后宫事宜。

她为人和善，满宫上下的人都很喜欢她。如今她人没了，后宫里乱成一团，连个能主事的人都没有。

楚白玉刚回到承乾殿里浅眠一会儿，寒鸣就又来报，淑妃既要追封，又要办丧事，待会恐怕要宣召满朝文武进宫行丧礼，问看是否需要提拔个能主事的娘娘上来。

可之前拜裴予川所赐，楚白玉的后宫仅有淑妃这一人，如今淑妃人没了，后宫空空如也，都不知该找谁来操办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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