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孕期虽然难熬,好歹府里人多,说说话解解闷,一日一日地也很快过去。
顾婉已经顺利生下了第二个孩子,是个胖乎乎的小丫头。
取名宁姐儿。
兄妹俩的名字,取安宁之意。
陈家老太太自从大病一场后,性子收敛了不少。不再咋咋呼呼蛮不讲理,对府里的事情,也不再想着一把抓在手里。如此一来,就连儿子儿媳对她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她年轻守寡,辛苦大半辈子把儿子养大,好不容易他有了出息,自己只想着能沾沾他的光,却不想因为自己的粗鄙的性子,叫人生厌。
身体不好了以后,很多事情也想开了。
儿大不由娘,他若是个事事都听妇人摆布的,那又能有什么出息?
她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将自己到京都后,所攒下来的金银饰,全都搬了出来,叫人搬到了前院,对着儿子儿媳道,“这些金银饰,我没有用过,都是新的。一半儿给你们,一半儿给阿婉和我的两个重孙儿,替我跟阿婉说,老太婆是从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头长见识短的,我知道自己错了,叫她,别怨我了……”
说完,就拄着拐杖,一手扶着下人的手,蹒跚地离去了。
陈夫人意识到她的状态不对,忙喊来下人,“快!通知少爷和少夫人回来,带上孩子……”
下人得了吩咐,拔腿就跑。
夫妇俩赶紧去追老太太,果不其然,回到自己的院子,老太太就倒下了。
等陈君莒个顾婉带着孩子赶回来时,老太太已经奄奄一息,拉着陈夫人的手,念叨着,“别怨我,别怨我……”
人都成这样了,再多的怨也消了。
“祖母……”
陈君莒拉着顾婉跪在她的床前。
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在枕头下,摸索了一阵,始终摸不到。服侍她的丫头大概知道她想拿什么,于是将枕边的小匣子取出来打开,众人一瞧,是两把长命锁,上面还分别刻了安宁二字。
“给我的重孙儿……戴上……”
丫头应了一声,将两把长命锁取了出来,递给了他们。
“老太太很早就开始准备了,小小姐这一把,是近日,才让工匠刻上名字的……”
两个孩子戴上之后,老太太连道了三声好,然后,笑着闭上了眼睛,去的很安详。
“母亲……”
“祖母……”
“老太太……”
屋里响起了哭声。
两个孩子不懂死亡的意义,安哥儿抓着胸前的新奇玩意儿,笑呵呵的。
宁姐儿还在襁褓里呼呼大睡。
陈府挂起白灯笼之后,陈老太太的亡故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人死百怨消。
往日里对她再有怨言的人,在这一刻,都放下了。
顾老太太话了,“咱们与陈家,是有姻亲在的,老太太走了,咱们无论大小,都去吊唁一番,上炷香,算是一点儿心意吧。”
顾家众人,“是。”
陈老太太的丧事办得很隆重,陈春明对自己这个母亲是有怨的,但更多的,是愧疚。
本以为她性子变了之后,一家人能好好生活,享享天伦之乐。可哪知人说没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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