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来一口气,陶老夫人盯着床下的两个人,怒气不减:“春丫头在婆家受了多少罪,你们问过她一句么!她自己懂事忍着不提,你们就当她在婆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了啊!”
“老三媳妇,夏丫头的事我还没与你理论,你倒又作践起春丫头了!”陶老夫人忽然结束了群骂模式,改为单炮轰击高氏。
高氏声音惶恐道:“儿媳不敢。”
“哼,你不敢?我瞧你敢的很!你也是当婆婆的人了,为着家宅和睦,我不想叫你面上太难看,有些事,我一直睁只眼闭只眼,你还真当我老糊涂了!”陶老夫人嘴角缓缓勾起,一字一句道,“老爷的这些个儿女,从逢则、逢夏、到逢春、逢林,哪个没被你挑唆着挨老爷的打和骂,我知道,他们四个不是你生的,你瞧着碍眼。”
高氏更为惶恐,一脸急切道:“母亲误会了,儿媳真的没有……”
“你也给我闭嘴!”陶老夫人喝斥一声,打断高氏的话,目光冷淡道,“你大嫂二嫂房里,不拘是出嫁的还是娶进来的,哪个不是顺顺当当的生儿育女,偏你这房,逢则媳妇生不了,逢夏生不出来,你知道太医怎么说,全是体寒气虚,如今可巧的很,春丫头也有这么个毛病,我就奇怪了,我国公府的姑娘和媳妇,都是锦衣玉食的养着,一样的吃,一样的喝,怎么别的人都没事,偏她三个体寒气虚了。”
见高氏张嘴欲辩,陶老夫人冷冷道:“你也不用委屈争辩,我是没抓着证据,如若不然,你以为我陶家还能容的下你?”
“看在逢珍刚没了的份上,这回的事,我也不与你仔细理论。”陶老夫人伸手拢拢肩上的衣裳,疾言厉色道,“可你给我记住了,若还有下一回,我就给你一起算算总账,我给你脸面,你别自己不要脸!人在做,天在看,你要是不怕遭报应,就可着劲的不安好心!回去自己想想吧!”
待高氏起身告退后,陶老夫人叫曹氏也出去,然后叫跪了半晌的陶景起来,在自个儿的床边坐下,缓缓开口道:“你呀,娘和你大哥说的话,你总也听不进去,偏叫自己婆娘哄的听话。”
陶景跪了好半天,脑子有点发晕,加之,老娘刚才说的话,他还没有消化完毕:“娘,桂莲她……”高氏的闺名,唤作桂莲。
“不是娘非要疑她,你瞧瞧你大哥二哥房里,哪家有你房里这么多事!逢则一向饮食正常,怎么就偏在考前吃坏东西了!逢春一向乖静懂事,她怎么就掉到水池里去了!逢夏素来身子康健,怎么就死活生不出孩子!要是没人背地里捣鬼,你信么?”陶老夫人沉着脸道,“你就不能长点心么!她说逢则的事是意外,逢春是投湖自尽,你就全信了?别的事不提,就春丫头的亲事,我当初怕她想不开,劝过她多少话,她应得好好的,几个月都平静过来了,怎么就偏在快成亲前去寻死?”
陶老夫人怒其不争道:“你总怨娘不劝你大哥助你成事,你连自家的事都是非不辨,你大哥敢给你安排大差事么?要是办砸了,犯了圣听,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么!”
看着愚笨不成材的小儿子,陶老夫人叹气道:“娘年纪大了,也管不了你几年了,逢则眼看着就能立事了,待他明年考完试,不拘中不中,你大哥都会替他谋路子的,他若是出息了,你脸上不也有光么。”
“还有春丫头,到底是你的亲骨肉,你把她许给一个傻子,你也真能狠得下心!她那个姑爷如今好了,又待她不错,这是好事,可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春丫头和逢夏有着一样的毛病,若是一直生不了孩子,你当姜家有赵家那么好说话。”陶老夫人一脸疲惫道,“要真是你媳妇动了什么手脚,春丫头这门好事也长久不了,你以后还能沾到什么光。”
陶景脸皮不由抽动起来,陶老夫人似说的有些累了,慢慢靠回迎枕之上:“听娘一句劝,以后别再被你媳妇的好话哄住了,凡事都好好想一想……瞧今天这架势,姜家姑爷还是看重春丫头的,春丫头又在吃药调养,若是运气好,能在这一两年里生个儿子,一切都好说,等再过几年,姜家姑爷也差不多能立起事了,春丫头也站稳地位了,就算真有难事靠春丫头帮扶,她难道还会撒手不理,你现在就急吼吼的去惦记,春丫头尚且自顾不暇,她姑爷也没什么路子,靠的还不是她婆母公爹,刚进门的新媳妇,就搞这么多事,什么大事小事都去求着帮忙,你叫她公爹婆母怎么想,你还要不要做长久亲家了。”
陶老夫人说的头头是道,陶景半句话不敢插嘴,一脸老实的听着,觉着老娘的话也颇有道理。
“你道姜姑爷为何生气,逢春现在是他的人,你说打就打,跟打他的脸有何区别?过两天,叫逢鸿媳妇和逢则媳妇去一趟姜家,将我的意思传过去,叫|春丫头熄了委屈,再劝说姑爷别生气,将这事赶紧抹太平了,眼瞅着快过节了,要是姜姑爷一直怒着性子,再不将你这岳父放在眼里,还不被人笑话死。”陶老夫人最后说道。
次一日,如意苑中,姜筠掰着逢春的左脸,盯瞧了好半晌,才道:“指印消了,两瓣脸也一般平了。”
逢春笑嘻嘻地搂住姜筠:“二爷眼睛真尖,这都瞧的出来……”
既然逢春选择忘记不开心的事,姜筠自也不会主动提起,逢春主动投怀送抱,两团柔软紧贴在身,姜筠伸手探进她的衣襟:“果然是吃得多,长得快,连这儿都变胖不少。”
青天白日的被袭胸,逢春忙捂着胸襟要扭身,姜筠哪肯放开她,长臂一紧,将她牢牢箍在怀里,下巴一沉,便要亲逢春的嘴唇,逢春努力偏过脸,嘴里咕哝道:“我才退了热,风寒还没好,别过了病气给你……”姜筠挑眉低笑,“你朝我身上扑的时候,怎么不怕过了病气给我。”
逢春嘟囔道:“那怎么会一样,俗话说的好,病从口入,我扑的又不是口。”
“歪理。”姜筠捏捏逢春的俏脸,手一扬,又将厚厚的帐帘放下,逢春目露警惕之意,“大白天的,你放什么帐子啊。”姜筠笑得跟只大灰狼一样,瞅着可怜兮兮的小白兔,“虽说是歪理,但也有些道理,我不亲那里就是了,我……”只听逢春惊呼一声,羞恼至极,“你怎么这样啊……”
厚重的锦棉帐子中,逢春死死趴着不动,任凭姜筠怎么逗她,她都不翻身过来,离下午进书房的时辰还远,姜筠索性脱了鞋,钻进帐子里一道躺着,伸手理了理逢春的散发,姜筠笑道:“一直趴着,也不嫌憋气?翻过来吧,我不欺负你就是了。”
逢春动了动脑袋,然后又将脸埋回去:“你去外头的榻上躺着,我才信你。”
人品值遭到怀疑,姜筠大怒,亲自动手将逢春翻过来,眯着眼睛低笑:“居然不信我?我把你翻过来了,我有再欺负你么?”
逢春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道:“好吧,是我误会二爷了,我给二爷道歉。”
姜筠忽将逢春的手臂反箍到背后,又袭向逢春凌乱的襟口,逢春被亲的哭笑不得,只能抖着声音啐他:“我就知道,你是个大骗子……”
“那你就是一个小骗子。”姜筠咬过一口面团,又与逢春面贴着面,一床祥静温馨中,姜筠忽道,“又快到月末了,真好。”逢春知道姜筠的意思,每旬的最后一日,他才不用盖着被子纯睡觉,姜筠生的俊秀白净,但到底是男子,皮肤有些微微的粗,胡茬有些刺刺的痒,逢春想躲开些,姜筠不悦,又把她揪回来摁到脸上,逢春嘀咕,“你胡子扎的我脸疼。”
姜筠只能不和逢春贴脸,却亲亲她的脸夸道,“是你的皮肉太细了。”
“二爷叫我吃睡安心,才养出来的好气色。”逢春伸手去摸姜筠的胡茬,幽幽静静的望着他,“二爷,我还是给你安排个服侍的丫头吧,大哥屋里都有的,你又常常忍着,我……”
姜筠原本柔和的脸色一肃:“我前些天不是才和你说过,这辈子就要你一个人,叫你不许再提什么丫头通房的话么,你怎么又不长记性了!是不是谁又说你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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