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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枪手的无头尸体冒着血柱往前栽倒。雷哲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武士刀,才发现了躺在不远处赵婶的尸体,他蹲下来合上老妇人的眼,身后还有胖子的尸体,被刚刚机枪手喷出的血溅了一脸,雷哲用荷叶边的衣袖轻轻擦拭干净胖子的脸,站起来环顾四周。
“还有人活着吗?”他对着满地尸骸,一遍遍问着,“还有人活着吗?”
谁都好,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
身后突然射来两束白光,伴随着男人低笑的声音:“虽然没想到你能有那个能力杀回来,不过即使杀掉我再多手下,也改变不了你连一个人也救不了的事实。”
雷哲转身看着站在军用吉普前的鹰钩鼻男人,一左一右四名射手已经朝他举起枪。
鹰钩鼻咧嘴一笑:“更改变不了你始终要死在这里的事实……”
话音未落左侧一名射手忽然倒在地上,眉心中央赫然是一个血红的窟窿,后脑下很快就是一滩血泊,众人反应未及时,右侧一名射手也遭遇了同样的厄运。
鹰钩鼻男人飞快喊道:“快射击!!”
仅剩的两名射手扣动扳机,但许是因为被先前的突发状况干扰,射击的命令又下达得十分仓促,加之雷哲奋力扑倒闪躲,子弹并没有将雷哲毙命,但狂军团的首领仍是被射中了胸口上方。
好在两发子弹只中了一发,另一发子弹则完全打飞了,射手在开枪前的最后关头被狙击手射中,与此同时鹰钩鼻男人抓住时机关掉了吉普车的车灯。
适时头顶的月光也刚好被飘过的厚重云层遮蔽,广场上陷入一片黑暗。雷哲吃痛地趴在地上,伸手想抓住掉落在不远处的弯刀,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拽起。
鹰钩鼻的手臂箍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举枪抵在他太阳穴上,拖着他向一侧的建筑物阴影中躲去。
背贴着墙壁死角,鹰钩鼻似乎总算安下半颗心来,他朝着四面八方的黑暗大声道:“我不知道你在哪儿,但我知道你是谁!”
月亮又从云层中探出了头,但这次他有备无患,身后和左侧都是墙体,而雷哲就挡在他的前面,他让自己的头完全隐蔽在雷哲之后。方才那四次击发,他虽不清楚狙击手的具体位置,但大致能确认狙击手的方向,所以才躲到这墙边,再加上有雷哲当肉盾,狙击手除非立刻变换狙击点,否则就不可能射中他。
“你是苏泽对吧?我早听过你的名字,连蓝傲文都说你是比他更厉害的射手,”直到现在狙击手都没有动作,这让鹰钩鼻更坚信了自己战术的成功,“可惜你还远远不如蓝傲文!因为蓝傲文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浩浩荡荡的行车声,鹰钩鼻兴奋不已,“听见了吗?我们的增援车队来了!现在就算你杀了我也挽救不了聚居地了,更何况你连杀了我也办不到!!”
一个红点落在雷哲的额头,后又移开了,鹰钩鼻没料到对方会开红外瞄准,心脏仍是惊跳了一下,不过那个红点在他们身边游弋着却始终无法落在他身上,这让他狰狞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苏泽,告诉我!狙击手在发觉自己无能的时候会难过吗?!”
红点这时停在他右前方一只废弃的消防栓上,不再移动了,鹰钩鼻瞥着那个位于消防栓栓盖上一动不动的红点,正要开口嘲笑,忽然觉得不对。
冷汗从他额头瀑布般流下:“不,这不可……”
雷哲只听到耳边“磅”的一声,而后脖子上的桎梏猛然松脱,鹰钩鼻在他身后缓缓滑了下去,他惊愕地转过头,只看到鹰钩鼻被削掉天灵盖的脑袋,消防栓的帽子上留下一处焦黑,那是子弹经过的痕迹。
第10章
夏亚扶着图南从小巷离开,穿越冗长阴暗的巷子来到外面,才见昔日熟悉的聚居地早已面目全非,楼战的增援车队从广场大道鱼贯而过,轻型装甲车碾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只留下一滩模糊的血肉,广场的方向正燃起熊熊烈火,灰白的烟高擎入天空,焚烧尸体的味道顺风飘来,令人作呕。
到处都是楼战的人,搬运尸体运去焚烧的,背着枪煞有介事地巡逻的,站着抽烟调侃的,在聚居地的仓库里搜罗武器的……他们两人只能贴着建筑物的阴影小心躲避着前进,大门的方向有楼战的人镇守,夏亚和苏泽约好逃亡后山汇合。
图南捂着伤口艰难地挪动脚步,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却还是拖累了夏亚,更糟糕的是每走一步都能感到伤口处汩汩流出的血,虽然夏亚已经用衣服为他包扎过,但血似乎一点没有凝住的迹象。
他有些抱歉地看着夏亚的侧脸,身高还不到一米七的瘦弱少年却要扛住一米七七的自己,夏亚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大口喘息着拉开了外衣的拉链,图南才见里面的T恤已经被汗水浸得几乎透明,像薄纸一样黏在夏亚身上。
他实在忍不住了,张嘴想说“你放下我自己逃吧”,却忽然看见地上多出了一道影子……
“小心——”
刀影自身后闪电般划下,千钧一发之际图南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竟用身体将夏亚狠狠撞开!
钢刀落下的瞬间他只感到那刀又重又韧,接下来手臂就没有知觉了,昏迷前他仿佛看见自己的手连同小臂无声地掉落在夏亚脚边,这之后世界就彻底黑了下来。
。
军用吉普飞驰而过,溅起一地鲜血,黑框镜少年回头看见车灯袭来,连忙拔腿狂奔,却一脚踩在满地弹壳上,跌摔在地,手忙脚乱地想要趴起来,一抬头猛地看见眼前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正睁大眼看着他,他一把捂住嘴将惊吓的喊声硬是吞了回去,可是身后的吉普车已经停下了,雪亮的前车灯如探照灯一样笼罩着他,他只好趴在血泊和横尸中,面对着死者狰狞的眼睛,颤抖的牙关使劲咬住手背。
不能发抖不能发抖不能发抖……
闭上眼,想到广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火焰在他们身上扭曲着燃烧,越烧越旺,越烧越高,像一座阴森的,咆哮的,死魂灵的高塔,他不想成为其中的一个。
这么想着,终于控制住了战栗的身体,可他背对着敌人,没法知道敌人的动向,会不会被识破?或者真的当成尸体被运去广场焚烧?不不,不会的,那是一辆军用吉普,不是用来拖运尸体的卡车,只要对方不识破他的伪装,只要对方不识破……
也不知道煎熬着等了有多久,身后总算传来引擎再度发动的声音,军用吉普从他身边驶过,他一动不动地趴着,等到四周彻底安静下来,才失魂落魄地爬起来,跌跌撞撞躲进前方的医疗室,蜷缩在门后一边大口喘息一边瑟瑟发抖。这一路过来他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活口,吴明先生是对的,不逃走只能一死,即便他是苏泽也无力回天,更何况他不是。
头顶突然传来脚步声,阿学悚然抬头,天花板的背后隐隐还能听见两道陌生的男声,在说什么他听不清,但那很显然是楼战的人,他们应该是在搜刮药品,这个地方不宜久留。他探头望了望门外,确定外面暂时安全,正要拉开门一逃永逸,就在这时天花板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声,乒里乓啷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紧接着是女孩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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