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矜咳嗽了一声,脸上依旧平静如常,实则心里已经风雨飘摇,“早,你也来吃早餐啊?”
“是啊,吴掌柜叫我来的。”陆斐脸上微微抽搐,绷着一张脸,要多不自然有多不自然。
“恩,我也是。”念矜说着,先行一步落座,朝其余几人勉强一笑,算作打过招呼。
这十分敷衍的对话,简直让人尬到极点。
吴掌柜和阿许都深刻感受到了来自两人的尴尬气氛,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仿佛在冰山雪地里吃了一嘴的冰渣子。
从这两人毫无营养的早餐对话,加之吃饭时全程零交流的态度来看,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至于具体是什么,全靠个人脑补能力了。
早饭过后,念矜便出门去打探黄父鬼的消息了。首先,是要先去拜访一下被他玷污过的那些女子,她们是第一受害人,就算已经疯癫,一定能得到一些蛛丝马迹,有时候最无心的话,反而是最有力的证据。
然后一天下来走访了十几家,那些女子只会疯疯癫癫的笑,甚至当她提到黄父鬼的时候,她们还会拍掌大笑,喊着:“山灵,山灵……”
脸上痴迷的神态,哪里是被强jian过,这分明就是爱慕惊艳的眼神,念矜心里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都被害成这样了,还犯花痴,难怪被掳走。
已近黄昏,她一个人走在扬州的大街上,路面上看不到几个人,偶有几个路人经过,都以怪异的眼神瞧她,似乎在说这种情况下还敢一个人出来晃悠,简直是找死!
念矜口渴,本想像路边的商家讨一碗水喝,然后那些本就寥寥无几的铺面一见她过来,纷纷关门,像赶瘟疫一般喊道:“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别过来了。”
说罢,只能看到冷冰冰的木门伫立在眼前,念矜十分无语,也不用大惊小怪到这个程度吧?她走累了,倚靠在淮河边的一棵柳树之下休息,天边落日烧得正旺,一片火红之色,像极了浓妆艳抹的女子,色彩厚重却又给人以超出期望的美感。
忽然一阵淡淡的香味飘了过来,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顺着河道边朝她走了过来,细腻如玉的肌肤,淡粉色的唇,鼻梁挺立,五官深邃,泼墨般的发丝垂散下来,随着河边的风微微摆动,莲青色的缎袍衬出他美好的身形,淡淡一笑,简直让天地万物都失去了颜色。
此人的容貌,竟丝毫不输于陆斐,简直是美人中的极品,连一向冷静的苏念矜都看呆了眼。
这世上美貌能赶上陆斐的,她还真没见过,此人可算得上一个,不过相比陆斐清隽出尘的气质,此人多了一份妖艳,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刚巧,苏念矜对这种类型并不感冒,但凡一切过于艳丽的东西,在她看来,都是危险的。
美得异常,便有了妖气,这是她个人的观念。
所以当那个男子从她面前走过之时,她也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继续望向别处,脸上的表情十分克制。
男人刚刚走过两步,就又转身返了回来,嘴角微微扬起,充满磁性的嗓音充满了蛊惑的味道,“现如今扬州城内人人自危,姑娘只身在外,就不怕被某些东西盯上?”
念矜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冷声道:“多谢公子关心,我敢出来,自然是有保护自己的实力,倒是像您这样的美人,还是少在外面晃悠的好。”
那公子手中扇子一开,摇得十分欢快,笑道:“我还以为姑娘是瞎的。”
这世上,无论男女,还没有人能忽视他的容貌,向来都是别人追着他跑,他还懒得理会他人,第一次被人如此忽略,反倒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一个美而自知的人,向来都是极度自恋的,念矜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你就当我是瞎的吧。”
“姑娘可真是有趣。”公子大笑起来,也不顾之前优雅的仪态,径直靠着柳树,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我叫山灵,姑娘如何称呼?”
山灵?念矜心里猛然一跳,秀眉紧蹙,转头细细看他,眸子漆黑,面容俊美,与昨晚见到的那张脸完全不一样,难道叫山灵只是巧合?不,这绝对不可能!
看她突然盯着自己,却不似寻常女子痴迷的眼神,反而带了一丝探究,山灵心中有些忐忑,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确定问道:“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念矜眸子里的光黯淡下来,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蓝玉蝶飞了出来,在半空翩翩起舞,随后扇动着翅膀落在了山灵修长的手指之上,念矜心中已然有了计较,收敛了情绪,恢复往常的平静,淡淡说道:“蓝玉蝶好像还挺喜欢你。”
山灵的注意力被这发光的小蝴蝶吸引,露出惊喜的表情,“这小东西还挺可爱,比主人有眼光多了。”
念矜心里冷笑,喜欢?蓝玉蝶喜欢的是你身上的血玉石,你个诡计多端的黄父鬼,真当自己换了副皮囊,老娘就不认得你了?
她一挥手,将蓝玉蝶招了回来,她眼下并无必胜的把握,所以并不打算这么快就与黄父鬼扯破脸皮,双手作揖,神色淡然,“天色不早了,我们就此别过吧,若有缘还有再见。”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山灵公子却伸手抓住了她,“萍水相逢即是缘,我们不如去畅饮一杯?”
念矜不动声色甩开他的手,依然是拒绝的态度,“扬州城最近宵禁抓得严,而且这个时候酒馆也不愿意再接待我们,还是算了吧。”
山灵却不依不饶,扯着她不放,“你且放心,我自有去处,只要你点头同意。”
这般急迫,看来是早就盯上她了,念矜心知肚明,不自觉伸手摸向了腰间的刀,脸上依旧带着礼貌的假笑,“不必,我还有事要办。”
说着一把甩开山灵紧紧揪住她的手,快速离去。
事已至此,表面的平和已难以为续,山灵冷笑一声,“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言罢,一股强劲的风从背后突袭过来,念矜飞速一个翻滚,落到另一侧的走道,钩月刀发出噌噌的响声,叫嚣着朝山灵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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