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不打不相识
只见绑匪垂眸,思索片刻,忽然眼前一亮,偏头看着尧舜宇:「既然老板这么重视你,多少应该会付一点吧?总值个百八十万吧?」
对方将他从头顶打量到脚趾,尧舜宇顿觉自己像要被秤斤秤两卖的小羊羔,拧眉苦笑解释:「大哥,你真的误会了──别说重视,我们总经理根本嫌我嫌得要死好吗。」
尧舜宇语气无奈,可怜巴巴地说道,「他老是骂我笨手笨脚,要我站在盆栽旁边呼吸就好!我看阿,不用三个月试用期,我就会被炒鱿鱼的……像我这样被他从头嫌到脚的笨瓜,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出一毛钱来赎我的,恐怕还巴不得你撕票算了,眼不见心不烦……」
尧舜宇本来只是装可怜,可想到夏商舟高冷的表情,越发觉得这就是总经理会有的反应,长时间的情绪紧绷导致的疲惫,加上发烧的虚弱,向来乐观的尧舜宇也扛不住压力了,眼眶酸得无以复加,他连忙咬紧牙根,不让自己哭出来。
──恐惧的眼泪在这当头是最无济于事的,眼下他只能自救,他必须与绑匪继续周旋!
他喘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在此时,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他肚子咕噜大响,那尴尬的巨响让气氛瞬间僵硬,只见绑匪的眼神一瞬柔软,但尧舜宇捕捉到了,便小声说道:「……大哥,撕票前可不可以先给我点吃的?我好饿……」
闻言,绑匪擡手搧了他脑袋一下:「肉票就要有肉票的样子!噜噜嗦嗦这么多要求!」
男人嘴上骂咧咧,可过了几秒,还是从一旁的塑料袋里拿出面包:「……过期一天的红豆面包,不吃拉倒。」
「我吃我吃!」饿昏头的小仓鼠连声答应。
就这样,两人分食着一个过期的甜面包,看上去不像绑匪与人质,更接近落魄的难兄难弟。
「别看我们干这行,很多苦只能自己吞──跑单帮不稳定,钱少、工时长、危险性高……油钱便当什么都得自己出钱,这根本是不尊重我们跑现场的绑匪啊!」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中年男子苦着脸连声抱怨,一口接一口地将面包撕给尧舜宇。
「嗯嗯,大哥你真可怜……」尧舜宇饿到饥不择食,即便红豆馅散发出微酸的气味,他也不管不顾了,狼吞虎咽大吃,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见他憋得满脸通红,男人还从塑料袋拿出一瓶蔓越莓果汁:「喝不喝?」
好不容易咽下食物的尧舜宇点点头,男人便将瓶口放在他唇边喂他。
甜蜜的化学气味呛得尧舜宇拧眉,但终于舒缓了他焦灼的喉咙,结果喝得太急,就这么呛到了。
「咳咳咳……」见他猛咳,男人居然还好心地帮他拍背顺气。
尧舜宇的咳嗽好不容易缓和下来,低头一看,衬衫多了不少暗红色的污渍。
──啊,我的衬衫,不知道洗不洗得掉……看着衬衫上招眼的污痕,尧舜宇无奈叹气。
看着男人苦大仇深的表情,他顿生一股同病相怜的惆怅:「可能当老板的都这样吧,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知道我们有多难啊……」想到自家傲娇高冷的猫主子,尧舜宇又闷哼:「他一眼扫过来,我就立正站好等着挨骂,这个礼拜每天就被他荼毒得只睡三小时!」
尧舜宇边说,还故作可怜地眨巴眼睛,眼下的乌青跟惨白的脸色极具说服力,耳根子软的绑匪面露同情之色,老大哥似的拍拍他的肩。
「没想到大公司饭碗也不好捧啊,辛苦了!」
见气氛和缓下来,这个绑匪看上去也是个好说话的人,虽然不知是傻还是将计就计陪他演戏,但透过那通温情的电话跟耐心喂他吃东西的行径,这人应该心地不坏,指不准愿意放他离开……?
想到这儿,尧舜宇的小脑瓜转了转,顿时有了主意。
「就是呀。」他哽声说道,还垂下视线,「要不是为了让我爸妈早点退休,我也不想忍……」
此话一出,男人果然动容了,抿唇不语,不知想到什么的掏出手机,看着萤幕发呆。
尧舜宇偷觑了一眼,手机萤幕上是个笑容可爱的小女孩,但挂着点滴插着管,看上去病得不轻。
男人的手指轻轻滑过照片,小声念叨:「要不是为了孩子,谁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听着男人的自言自语,尧舜宇知道机会来了!他按捺心中的恐慌,更放软声音,可怜兮兮地说:「是啊,我们都是为了家人才这么委曲求全的……既然如此,大哥,我们打个商量吧?」
绑匪顿了一下,偏头看着他,尧舜宇稳住脸上的表情,赔笑道:「既然搞错人,你就干脆放我走吧!反正总经理没被绑架,公司就当你这电话是恶作剧或诈骗,不会当真的~」
这小子言之在理,但听着好像又有点怪……立场不坚定的绑匪瞬间就动摇了。
见状,尧舜宇立马信誓旦旦地说:「大哥,真的,我根本不认识你,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你放我离开,我回去绝对不会报警、也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的!我保证!」
男人想了一下,他也是迫于生计才冒险的,既然搞了个大乌龙,他既拿不到后续的钱,也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若能安全下庄,也不失是个好办法?
见他犹豫不决,尧舜宇知道自己成功了,又凑上前,看着他手机萤幕加码劝说:「大哥,孩子在等你回去呢,是吧?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不如交个朋友?」
尧舜宇扯着嘴角笑,天晓得他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番云淡风清的话!他紧张死了,这男人虽看着心地不坏,可难保不会突生变故,他只能努力稳住抖颤的音调,摆出他在早餐店里应付难搞客人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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