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方砚有气无力地道:“顾大哥还没下班呢,我晚上再去送。”方母挑了挑眉毛,没有再反驳。看着小儿子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她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脸色也沉了下来。方母静坐了片刻,才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搜索了起来……楼上,方砚咬牙切齿地盯着那几张照片,手几次往垃圾桶伸过去,最后还是没忍心下手,继续盯着那些照片咬牙切齿。他倒是想把这些照片扔掉,可就算他扔掉了,方母也会找顾嵘确认,问他有没有看中合意的对象。到时候两人这么一对峙,顾嵘没收到照片,自然就东窗事发了。可要是让他将这些照片给顾嵘,他的心中也意难平。哪有亲手将自己的情敌送到喜欢的人手中的道理?万一顾大哥真的看上了其中一个呢?那他岂不是要气死?方砚恨不得那些照片上的人全是自己才好。……咦?一个念头在他的脑中飞快闪过,让他很快就有了主意。方砚美滋滋地翻出了相册,从里面抽出了一张自己的单人照,他特地挑了照的最好看的那一张,然后放入了那叠照片里。再然后,等顾嵘下班回来的时候,他就亲手将这叠照片交给了顾嵘。“这是什么?”顾嵘接过,看到最上面的照片时,脸上顿时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我妈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方砚面色淡淡地道,看不出一点告白尴尬的失败来。反倒是顾嵘面色愈发尴尬,低头看看照片,又抬头看看他,目光之中都露出了几分困惑,似乎是在奇怪着他的淡定。方砚却是十分冷淡地冲他点了点头,送完了东西,很快就和他道别。顾嵘也没有挽留他,或者说不敢挽留,他站在门口,看着方砚的身影消失了,才拿着那叠照片转身进了屋。要是以前,他肯定看也不看,就直接和方母说拒绝,可现在,这些照片偏偏是方砚放过来的。方砚装的太淡定了,他也看不出方砚是以什么心情送出了这叠照片,反而让他心情有些复杂。不是刚和他告白吗?正常来说,不是应该很伤心难过才对吗?他自己也是内疚的不行,怎么现在看来,被他拒绝了的方砚反而看上去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难道跟他告白的事情也是开玩笑的?就随便说说而已?还这么淡定的来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了,顾嵘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反而显得自己这段时间的状态像个傻瓜。顾嵘下意识地翻了翻这些照片。他一翻,就翻到了底下某人的自荐。盯着照片上某人笑得没心没肺的灿烂样子,顾嵘瞪了半晌,才总算是抹了一把脸,又是好笑又是庆幸。他将那张照片单独抽了出来,小心地放进口袋里,然后顺手将剩下的那些照片扔进了垃圾桶里。再给方母打了个电话。“方阿姨,你不要再给我介绍相亲了,我真的不想找对象……真的,男的也一样。”“我真的不想结婚。对,不管是任何人都一样。”——反正你也不可能将儿子打包送给我。出门玩将自己的照片偷偷塞了进去,又得知顾嵘拒绝了的事情,方砚心情大好,连方母念叨的时候都没有安慰她。在他心中,当然是巴不得顾嵘不结婚才好,这样他没有机会,其他人也没有机会,他还可以继续幻想有一天顾嵘能接受自己。只是他高兴,方母却是十分怨念,在被电话打过来拒绝以后,干脆直接订了去国外的机票,拉着小儿子出国游玩去了。方淮在电话中得知母子俩组团出游的时候,更是气得哇哇大叫:“为什么只带砚砚?不带我?我也好久没出去玩了,我也想和砚砚一起去玩啊。”方母没好气地怼他:“你不是要参加那个什么跨年晚会吗?最近忙着排练,其他通告又排得那么满,你挤得出时间来?”方淮:“……”还真挤不出。“可以再等等,等我忙完了,不就有空了?”方淮感觉很委屈:“我还特地挤了好长一个假期出来,要和你们过年呢,怎么你就带砚砚走了?我这和谁一起过年啊?”“小恪不是还在家嘛。”方淮更委屈了:“谁要和那个冰山脸待一块儿!”冰山脸方恪:“……”他听见了。可不管方淮再怎么气急败坏也没有用,他们打电话的时候,方母早就已经带着方砚下飞机了,他们一飞就直接飞到了北欧,准备去住雪屋,看极光。方母自己动手制定了全程的计划,方砚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乖巧地充当一个拎包小弟,负责提行李,方母指哪去哪,连一句话也没有反驳,当然也没忘记买几样当地特色的艺术品,准备带回去给家人们当纪念品。路上遇到了同个国家的旅客,他也被方母拉出来秀了一波,对着其他中年妇女或者是老太太们投来的目光,方砚全程腼腆笑,一句话也不说。偶尔在路上接到洋妞抛过来的媚眼,他也淡定的表示视而不见。只有方母还拉着他小声念叨:“你可千万别找一个外国女孩子啊,找了也没关系,可千万别出国,妈妈还不想一年都见不到你几次面,见面也只能在视频通话里。”“……”方砚:“妈,你想多了。”他喜欢的人在国内,而且,他也不喜欢女孩子。等到路上遇到高高壮壮的男孩子朝他看来时,方母更加坐不住了:“哎呀……我忽然想起来,这个国家好像还允许同性结婚啊……”方砚心念一动,正要开口,就听方母长舒一口气,道:“还好,我儿子不喜欢男孩子。”“……”不是啊,妈,我喜欢啊,我喜欢的就是男孩子啊!方砚张了张口,艰难地将自己的这句话咽了回去。也不知道是他运气不好还是这个国家本身就是如此,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遇到了好几个给他投来暧昧眼神的男人,反倒是向他抛媚眼的洋妞却是没了,不管是参观景点时也好,还是在餐厅吃饭时也好,就连方砚在路边买了个小吃,都收到了一张写了号码的纸条。他心中十分无语,自然也没瞒着方母,连带着方母也郁闷了。“女孩子给你塞纸条,我倒是还能理解,怎么连男孩子也给你塞纸条?”方砚低头喝果汁,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十分无辜的样子。“这个国家同性恋也太多了一点吧……”方母小声嘀咕。他们找了一家餐厅吃下午茶,因为天气好,所以特地找了外面的位置,也让方母将街上的一切全部看在眼里。路过的情侣中有不少是手牵着手、或者互相搂着腰的同性,就连坐在他们隔壁桌的,也正好是一对男孩子,动作亲密,毫不在意地咬下了对方吃过的食物,甚至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亲吻,看得方母立刻撇过了头。方母心中还惦记着其他事情。她趁着低头喝果汁的工夫,偷偷的抬起眼皮打量了方砚一眼,就看见小儿子也朝着那桌男性情侣看去,一脸怔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方母靠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愣是从他的眼神之中发现了几分隐藏的羡慕。羡慕!羡慕什么?!方母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果汁,砰地一下放下杯子。陶瓷杯底和桌面相碰撞,发出了动静明显的声音,立刻将方砚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方母淡定地道:“砚砚,还渴不渴?坐在外面怪冷的,要不要再陪妈妈喝个热饮?”方砚没有反对的:“都听你的。”方母立刻带着他站了起来,起身结账离开,直到走出了好长一段路,不会再看到那对当众打啵的基佬了,她才长舒一口气,放下了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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