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视线,神色平常,“怎么了?”张维眨了眨眼,“这新来的键盘手,人都和我们排练了一上午了,你还没现啦。”孟桀“哦”了一声,扭头又看了眼,对方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短袖,他问:“叫什么名字?”声音有些哑,像是感冒了,他听到对方说:“我叫car1。”孟桀点点头,没太在意。
他就是这样,对不上心的人从来都不会多看第二眼。car1不常说话,有时候难得出声,声音也都是哑哑的,而且音有些古怪。不过他的技术不错,孟桀听他弹,偶尔会出神,而后回头在角落里找到那个car1,朝他多看两眼。
他拉过张维,歪头问:“他为什么一直躲在角落?”张维神色意味不明,往car1那看了两眼,回头对孟桀说:“那小孩认生。”孟桀点头,其实也没多在意,只是希望熟一些,在演出时能够更默契。
第四场比赛,他们表演的是一原创,张维写的歌,孟桀的架子鼓是亮点。整个会场都几乎被他震裂,一直到最后,鼓棒在孟桀指间旋转翻转出花样,“嘭”的一声,鼓点结束,音乐停下,全场欢呼。
这一场他们毫无疑问拿了第一,直接晋级。
这天录制结束已经是凌晨三点,大家熬了几天,都在加紧排练,难得的精神放松下来,张维拉着他们说要不要去吃宵夜。
孟桀没吭声,他不说话就是代表答应了,另外一个吉他手也说要去,倒是car1摇头,说晚上有事就不去了。
孟桀走在前面,脚步停顿,扭头,目光落在car1的脸上,car1与他视线相撞,下意识躲开,孟桀问:“什么事?”car1抿了抿嘴,低声道:“有些困,想要回去睡觉。”“car1这你就不地道了,大家现在可都热血沸腾呢,怎么就你困了?”张维嘻嘻哈哈,一把捞过car1的肩膀,那瘦弱的小肩膀被他拍了两下,car1晃了晃,险些摔倒,他低着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想去就别去。”孟桀不再看他,回头往前走,丢下一句话。
car1被拉在最后,吉他手回头看他,朝他使眼色,示意他别让扫兴。car1吁了一口气,快步跟上。
他们找了间还在营业的火锅店,商场已经关了,到火锅店里只能走外面的楼梯,老旧的生锈的铁楼梯在行走间出咯吱响声,car1似乎有些恐高,走得很慢。
孟桀先进去,这家店生意不错,这个时候店里还有几桌,服务员带着他们到了靠窗的位置。孟桀坐下,张维挤在他身边,他拿起菜单看了眼,就递给张维说:“你们点吧。”car1后来,坐在最外侧。张维他们点了一圈菜单,最后问car1要吃什么,他摇了摇头说都可以。
他们点了一个麻辣锅,几盘牛羊肉和一些丸子蔬菜拼盘。上菜度还挺快,点完没几分钟,锅就端了上来,羊肉牛肉铺了一桌。
火锅的热汤煮开,张维下肉,孟桀吃的不多,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拿起手机,撑着下巴看屏幕。
car1其实也没什么胃口,但就像吉他手叫他别扫兴一样,他真的很努力地想要融入这个氛围,于是张维叫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辣锅里浮了一层辣油和花椒,他不是非常能吃辣,没多久嘴唇一圈都红了,胃里烫烫的,像是有什么烧起来。吃到最后,大概是真的受不住了,他灌了一口冰水,明明是被辣到,脸色却是煞白,哑着声音说:“我……我去一下卫生间。”说罢,就站了起来,背影有些狼狈,快步往洗手间走去。
桌上安静了几秒,张维放下筷子,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他看向孟桀。孟桀低着头,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察觉到他的视线,缓缓抬头,“怎么了?”张维说:“car1好像不太能吃辣的,刚才一脸难受去了洗手间,你要去看看吗?”孟桀皱皱眉,脸上是困惑,“我去做什么?”他一脸的关我什么事,让张维愣了愣,脱口而出:“孟桀,你……你真没认出他是谁?”“谁?”孟桀抓了一下头,摁掉手机反扣在桌上,“我不太记得住人脸。”张维不再说话。
卫生间是在火锅店外,商场里的灯已经暗下,car1绕了一圈才找到了地方。
他走进去直接推开了隔门,而后低下头,刚才吃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胃里仿佛被什么给烧过,一阵阵疼着。他的手按压着胃部,眼泪都溢了出来。
吐完之后,car1慢慢站起身,他靠在隔门上,胸口起伏,艰难地深吸了几口气,转身推开了门。
走出隔间的刹那,car1愣住。孟桀单手撑在洗手池面,另在一只手捏着烟,抖了一下烟灰,而后侧头看他。
car1张了张嘴,孟桀叼着烟吸了口,烟雾吐出。
car1向他点头,孟桀压灭了那支烟丢掉,打开水龙头,流水的声音响起。
他们站在镜子前,光投射在脸上,car1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偷偷看向孟桀。孟桀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进水流里。他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反复斟酌时,孟桀已经洗完了手,转身往外走。
car1微张的嘴重新闭上,抬起右手放在胸口,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全都是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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