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腾蛇来说,他可以给的条件,就是整个兽族。但是楚寒阳丝毫不在意,跟苏小若相比,就是整个云王朝疆土都不及九牛一毛,你一个王城又有什么资本?
楚寒阳眼中没有任何的东西,只是看着苏小诺,眼神与眼神的交流却胜过千言万语。一句话,让本来就激动的苏小诺,顿时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小若不哭,我都跟你说好了的,我不负你犹如当初你伴我度过茫茫黑夜。”
“我懂我懂,呜呜……”
苏小若说不出成句的话,只能趴在楚寒阳怀里,哭得稀里哗啦。而旁边的牡丹,早就被二人的感情所带动,忍不住眼中的苦涩。微微低头两颗泪珠落在石头山,溅起一片清晰的水花。
所有的异人在门外都寂静无声,甚至连呼吸都暂停了。龙獒和四个红粉骷髅,则是微笑着满心的祝福和庆贺。
“为人者当有始有终,专情于一人方是君子。主人,跟着你,我们很荣幸!”
几人的感慨被门外的异人听到,也都漠然许下了心中的承诺。
“此生若没有这等情郎,不嫁也罢!”
所有人都处在动情当中,而腾蛇却是看透了楚寒阳的心思。微微一思索,为了整个兽王城,或者说为了以后能进入人间界,他决定要说动楚寒阳。
在理想的爱情面前,没有什么能动摇双方的意志,哪怕是死也无法让他们松手。不过作为蛮荒世代就纵横天下的妖王,自然也有着惊心动魄的爱情。而在悠久的战争和岁月里,最终受伤的只是活得最长的人。
腾蛇的爱人都死了,要么被敌人杀死,要么被岁月凌迟,没有任何一个能陪伴他到现在。所以内心对于爱情这东西,已经产生了恐惧。而眼前的人正在重复他当初的道路,所以他必须阻止。不止为兽王城,也为以后的广阔人间。故此他把自己的一生作了一个系统的总结,并且用楚寒阳熟悉的方式说了出来。
“不凡者一生的轨迹,大多要经历这些。农夫,书生,情郎,夫君,侠客,琴师,将军,臣子,帝王,僧人。而在每一个时间段,每一个进步的时刻,都想把爱人带在身边。可惜世事无常身不由己,到头来不过是遁入空门,方才是了无牵挂。面对世界的现实,是一个僧人最终的领悟,留下刻骨警示给后人照亮明灯。”
腾蛇的语气低沉,似乎他就是那位僧人。表情严肃却淡然,仿佛看破一切凡俗,只有抛却一切方才可以成就最后的正果。看到楚寒阳和苏小诺的表现,腾蛇继续往下说去,心酸和无奈渐渐让众人心情埋上了阴郁。
“待你荣华富贵,红颜枯骨成沙。待你功成名就,怀入富贵人家。待你高头大马,我早从夫而嫁。待你不再有她,君言何断真假。待你名满华夏,我已心安年华。待你琴断音跨,何来求鸾曲答。待你戎马半生,青梅早已华发。待你了无牵挂,竹马如土崩塌。待你君临天下,囚笼再无繁花。待你一袭袈裟,此生终究放下。”
的确,腾蛇的话充满了哲理和现实,这是每一个阶层的人面对的最为严酷的事情。随波逐流为天下为宗族,奉献自己的青春岁月。待回头来看,当年的青梅竹马之人,早已天各一方。或许有人还在痴痴等待,或许早已沧海桑田,一切不过是犹如一卷送入炭火当中的图画。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被情所困,必须先有业后有家。
楚寒阳对于这番话很容易就理解了,当年的一切经历,从记事起就从来不曾远离过苦难。不过身躯被压扁了都能因为神骨而重聚,那么保护自己的爱人,比这还难吗?
就算比这还要难,可挡不住如今他的雄心,没有她我赢了天下又能如何?所以任何想打苏小若主意的人统统靠边,苏小若属于我,你们谁也没有资格让她做任何事情。
自腾蛇的话中,十几个异人刚刚的爱情念头,被一盆冷水浇灭了。瞬间她们再次恢复了原本的肃穆,爱情对于凡人来说都如此的反复无常,作为异人更是一剂毒药。沾染了爱情就等于让自己服下毒药,即便死了也无法回头。
然而楚寒阳轻拍苏小诺,因为苏小诺也对腾蛇的话有了怀疑。不得不承认,蛮荒妖王对人类的了解,绝对不只是战争和杀戮。如果他有一天得逞天下,也许危机比血月还要大得多。
“小若你放心,不管我是什么人,我都会一如既往的保护你。哪怕我们都会死也一起手牵手,走向不能预知的地方。陛下之言的确于情于理都非常现实,但是我就是要打破现实,就是让一切邪恶都死在地下。”
楚寒阳看向腾蛇,眼神越发的坚定,腾蛇那些言论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意志。一个经历过死亡的人,一个被世俗和现实碾压了二十年的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反抗。这种反抗来自内心来自灵魂,来自对于苏小若不离不弃的照顾,来自本身追寻正义和爱情的本意。
不忘初心,不是一句简单的话,要在此生铭记并且传给后世。
“待我荣华富贵,许你十里桃花。待我功成名就,许你花前月下。待我高头大马,许你新装红霞。待我不再有她,许你单反粗茶。待我名满华夏,许你放歌纵马。待我琴断音跨,许你青丝白发。待我戎马半生,许你共话桑麻。待我了无牵挂,许你浪迹天涯。待我君临天下,许你四海为家。待我一袭袈裟,同坐金刚宝刹。”
“轰隆隆!”
完全不同的意境,让腾蛇的脑海一阵轰鸣。他愣了半天,终究还是轻叹一口气,看向门口的异人们。此时的异人姐妹们,已经被这些话语震撼了。从内心到灵魂,全方位无差别的震撼,彻底颠覆了刚刚腾蛇的话语。
“得此郎君夫复何求?莫说荣华富贵,就算做虚空中的云朵,总有一天也会变成红霞。”
“是啊,圣女殿下好福气,我们衷心祝福他们。”
“世间变幻万物无常,唯有这等爱情,方才值得等待。千年万年不悔,生生世世牵挂……”
腾蛇无言以对,他现在在想,如果当初自己说出这番话,是不是如今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了?可惜过去的都过去了,如今血月重出在即,又如何能抵挡?
“楚寒阳,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么血月到来之后,就看看谁的命大吧。”
一甩手臂腾蛇走出邪月圣殿,烈火气息让走过的地方鲜血顿时枯竭卷曲,一片片犹如蒸干的河床淤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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