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尼摇摇头,见怪不怪地转身去忙了,傅嘉铭若有所思地转动着酒杯,清晰地说:“我想知道。”
“呃……咳咳咳咳……”莱昂一凛,猛咳起来,“……我保证你听了会觉得很枯燥……咳咳……”
“东尼,纸袋!”傅嘉铭焦虑地招手叫着酒保,老头儿随手递上清洁袋,表情更加困惑:“他真的没喝多少,怎么会醉?”
傅嘉铭不理会老酒杯的疑问,伸臂扶住摇摇欲坠的莱昂,拍抚着他的后背,一边将清洁袋放在他嘴边,“不会喝酒还喝,真是自找难受。”
莱昂呼地推开纸袋,气恼地斜睨着嘉铭,“谁说我不会喝酒,以前我是不醉体质,自从……咳咳……”
莱昂说不下去了,眼角的水雾越来越浓,嘉铭心底抽紧,试探着问:“自从什么?”
“自从那场意外。”莱昂下意识地抬手摸摸颈上银环,傅嘉铭不由自主地跟着抬手摸过去,
“不——别——!”莱昂惊悸地躲闪,“别碰那东西。”他一把握住嘉铭的手,倏地皱眉,抬手抚上嘉铭的脸颊,“你和人动手了,是谁?齐天?”莱昂醉意朦胧的眼中忽然闪出锐光,锋利无比。
“没……没有……”傅嘉铭的心随着脸上摩挲的手指悠来荡去,钟摆似的,他很想偏头躲开,却怎么都舍不得,那种久违的抚触,温暖轻柔,太熟悉了。
“你可别告诉我是你自己不小心撞上了南墙?”莱昂手指一收,倏地扣住嘉铭的下巴,轻轻抚摸。
傅嘉铭悸动地一颤,听到‘南墙’二字再联想到母亲,不禁失笑,“我还真的撞上了南墙。”
“嗯?”莱昂挑挑眉梢,拇指滑向嘉铭的唇角,疼惜地轻抚,“已经破了,哪面墙这么硬?拆了它。”
‘它’字出口,莱昂猛然松开嘉铭,他重又垂眸靠在吧台上,浓睫下暗藏决绝。
“呃……”嘉铭喉结滚动,艰难地吞咽着,“我刚才去见了傅氏家长。”
“什么?”莱昂惊异地抬头,一手支颌,“你和她冲突了?你妈打了你,还是保镖?”
“没有,我们早已不屑于冲突了。”傅嘉铭死死咬着牙,“我们彼此憎恨。她恨我,没关系,很多年前我就不期待母爱了,但她……她不该迁怒于肖潇,我绝不原谅!”
莱昂身子一晃,胳膊肘砰地撞在吧台上,“她……她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我……”傅嘉铭深吸口气再吸口气,像个濒临窒息的绝症患者,“我没有保护好肖潇,在关键时刻,我没有守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你为什么离开了?”莱昂沉声问,不知怎的,他那乌密微卷的发似无风自动,“这个人你认识吗?”他唰地扯过吧台角上的一张华文报纸,林浅的大幅彩照跃然纸上,
“林浅——!”嘉铭低叫,猛地趋身向前攥住报纸。
“是,林浅,你好像和他十分有缘。”
莱昂的声音渐渐去远,倏忽间好像已在万里之外,傅嘉铭的耳中充溢着飞机着陆时的巨大轰鸣声:
二零零三年十二月十六日九点左右,全日空航空公司6352号航班经过十二个小时的飞行平安降落于东京成田机场,傅嘉铭拉着行李走入机场地下一层JR(新干线)票务办公室。肖潇跟在他的身后嗬嗬笑道:“你可真是别出心裁,日方安排了全套行程及接待人马,你却偏偏要坐JR,不过和他们玩捉迷藏还是挺有趣的。”
“谁说要和日方捉迷藏?我可不想被雅克炒鱿鱼。”嘉铭故作严厉地侧眸看看肖潇,“我在网上订了两个星期的JRpass,是用于工作之余,在东京坐火车可比坐的士有趣,就怕你的粉丝认出你,日本小姑娘十分狂热。”
肖潇拉低棒球帽,翘起一边嘴角,“不会的,我又不是影视明星。”
就在这时,“嘉铭!”一道低婉磁性的声音忽然从票务处内传来,肖潇和傅嘉铭抬头望去,不觉愣住,
“林浅?”嘉铭惊异地打量着坐在柜台前的青年男子,他的样子没什么变化,依然纤秀俊丽,眉眼间隐含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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