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周家门口,周士仁见着她们,喊了声娘,大步跑了过来,替了二人,不费吹灰之力把树枝抱了起来,和黄菁菁解释道,“他们是走亲戚的,经过咱村,见小河边起了新屋,恰好懂点风水,就点拨了两句。”
黄菁菁目不转睛看着为首的老者,眼底闪过丝熟悉感,碎道,“他们走他们的亲戚,你跟着做什么?”
周士仁滞了滞,如实道,“他说新屋风水好,只是出钱之人因心神俱累,劳心劳力,恐命不久矣,我就想着让他帮忙看看家里,找找有没有化解的法子。”
众所周知,修建老花的屋子是黄菁菁出的钱,她刚累倒醒过来,周士仁不敢大意,万一黄菁菁真不好了怎么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好不容易日子好了,他们还想好好孝顺他娘呢。
黄菁菁脸色微变,停下脚步,目光森然瞪着周士仁,“怎么着,你是盼着我好啊还是不好啊,不知哪儿来的人就往屋里引,说两句你就信了,从小到大我和你说了多少话你听进去多少,自己亲娘的话不听,别人随便唧唧歪歪两句你就信了。”
这种骗人的招数,小孩子都知道是假的,她抬起头,看向为首的老者,目光不善道,“你从哪儿来的,诳骗我儿,迟早要遭报应,命不久矣?我看你才是活不了多久了,小心天边一道闪电劈死你。”
她目光如炬,为首的老翁身形颤了颤,及时被身后的人稳住了,他看向周家院门,稳了稳心神,兀自道,“这位妇人,我不过经过此地胡说两句,你何苦诅咒我,看你面色红润,双眼有神,老当益壮,乃好事,只是你眉头煞气过重,小心折损了福气,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看开些吧。”
黄菁菁听着最后两句,敛了周身怒气,她以为哪儿来的道士专程对付她的呢,她不信鬼神之说,但偏偏自己一缕孤魂穿来这具身体上,乍眼见着对方这副打扮,心跳戛然而止,她越是心虚说话声音越是大,无非是想从气势上压住他们,没料到对方的确冲着她来的,却又不是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嗤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你且与我说说,我要饶过谁啊,这世道,和我不对付的人这么多,你不说清楚我咋知道你说的谁?”
周士仁不知黄菁菁为何转了语气,他放下树枝,等着对方接着往下说。
“你眉梢戾气重,凡事一条道走到黑,要知道,这世上的好坏非一言两语能说清的......”
“说不清就别说了,我倒是不知,诸位要去哪儿,我老婆子去过地方的多,说来听听,没准我帮你指指路,免得你们走错了道,要知道,青天白日睁着眼还找不着自己的路,十有八九是遇着鬼打墙了。”黄菁菁冷笑,她倒是好笑,谁找来的人,随便说两句就以为能糊弄她了。
见对方说不出个所以然,她眼底讽刺更甚,没有追着不放,让开道,等他们先走,几人步伐慌乱,面色惶惶,眼底带着恐惧,经过黄菁菁身前,不敢看黄菁菁的眼神,恨不得拔腿就跑。
黄菁菁扯了扯周士仁衣袖,让他跟上去,她想知道谁在背后装神弄鬼。
周士仁觉得黄菁菁想多了,就是一群过路人,哪有什么猫腻。
只是黄菁菁眼露凶光,动了真格,他不敢忤逆,点点头,瞅着众人差不多穿过树林没影了,他才抬脚追了上去,老花愣愣的回过神,抵抵黄菁菁的胳膊,“你怎么不让他说下去,你身体不好,要是真有什么如何是好?”
想到黄菁菁可能有个三长两短,他脸上血色全无,看着周士仁离开的方向,和黄菁菁商量,“不若我去帮周三的忙。”
“你背着孩子过去做什么,只要你们不气我,活到一百岁不是问题。”黄菁菁弯腰拽起树根,继续朝小河边走,慢半拍的秦氏反应过来,忍不住对黄菁菁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换作我,早六神无主了。”
黄菁菁心想,拿这种事骗她,差劲着呢。
继而又想,她占了原主的身体,替她守着这个家,生活越来越好,真有鬼神对付她,原主也会护着她的吧。
周士武追上去,奇怪的是,穿过树林,几人就没了影儿,他找了圈都没找着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他沿着小路挨着挨着找,到王家门外时,听到里边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你娘可真不好糊弄,开口就拆穿了我们,三两句就叫郑叔接不上话,周四,往后这种事别叫我们,你娘那凶狠劲,真能扒了咱一层皮。”
院子里,一个男子惊魂甫定的说道。
周士仁听着周四二字,浑身紧绷,温和的面上浮过丝狠厉。
周士义翘着二郎腿,脚边吐了一地的花生壳,正要答话,便听着院门咚咚响了起来,“四弟,你给我出来,你偷了娘的钱还有脸回来。”
吓得周士义身形一颤,从凳子上摔了下去,其他人皆找地方躲,心头抱怨不已,“就说不能招惹你娘了你还不信,眼下都上门来了,怎么办?”
周士义爬起身,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细细辨别,倏然松了口气,不在意道,“大家别怕,是我三哥。”
猛地听到声儿,他以为是周士文,吓得他摔了一跤,结果是周士仁,他舒了口气,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一派轻松道,“三哥,你怎么来了,你都不知道,我在外吃了多少苦啊……”
周士义来开门,还没看清来人,对方一个拳头砸了下来,恰好砸在他鼻子上,只感觉鼻尖发痛,内里流出什么东西,抬手一擦,腥红的血湿了满手。
周士仁真的怒不可止,他娘身体本就不好,都是为这个家给累的,周士义还敢叫人胡言乱语说他娘命不久矣,他双眼通红,揪着周士义领子,拳头再次落下,“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时候娘对你多好,你拿了她娘不知所踪就算了,回来就闹事,我打断你的腿,叫你往后不敢再害人……”
他手里发了狠,揍得周士义连连求饶,躲进屋的人偷偷拉开窗户,被院子里的情景吓得夹紧了腿,“周四不是说他三哥性子最是软棉吗?”
“是啊,亏得没和他一起,否则咱也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平素爱喝酒,游手好闲惯了,哪是常年干活的周士仁的对手,急忙关上窗户,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出去,他们的目的是想黄菁菁饶过周士义让他回家,待周士义学会做席面,他们有的是钱买酒喝。
这才迈出第一步呢就被人识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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