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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考场边缘的地方,呼延元宸正用哨声指挥着雪里红,同几个只有七八岁的少年玩得不亦乐乎。
他今天原本是来看宁渊考试的,可要从那一间间布帘后面将人找出来很麻烦,他又不愿因呆在屋子里同死板的皇帝和只会阿谀奉承的官员们呆在一处,只能出来乱逛,最后在这里碰到了一些似乎是这考场内下人的孩子,兴致一起,便用哨声招来了雪里红,陪这些孩子玩了起来。
一群孩子的拍手和嬉闹声中,呼延元宸卖弄得正起劲,忽然见着闫非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急匆匆道:“王爷,出事了!”
第140章高郁落难
在皇帝出声之前,屋子里一时没人敢说话了,所有人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表情。但即便这样,皇帝依旧半眯着眼睛,侧倚在龙椅上不言不语,而那张纸条,则在他手指尖不停打着转。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屋子里的气氛沉得像一块石头的时候,宁渊才听见皇帝轻声道:“这纸条,当真不是你夹藏在笔杆里的,而是有人陷害于你?”
“小人惶恐,但此事确与小人无关。”宁渊俯身又叩了一礼,实诚道:“那支笔确实是小人的不错,可因最近小人惯用的是老师赠与的一支暖玉笔,这支竹笔已经有段时间不曾用过了,开考之前也将其借给了一位儒林馆的同僚,并未带在小人自己身上,皇上明鉴,一支都不曾带在身上的东西,小人又如何靠其作弊?”
事已至此,宁渊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老实巴交的齐牧云会陷害自己,想着他或许也是遭人利用,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可也只有应付过眼下的难关,才能抽出身来查探到底是什么人费尽心机也要这般兴风作浪。
“皇上,既然如此,不如将宁举人口中的那名同僚招来对质如何。”旁边立刻有人进言道:“如果宁举人所说属实,这支笔他并未带在身上,那么必定是有人陷害无虞。”
“有道理。”皇帝点点头,又看了身边的太监一眼,太监会意,从宁渊嘴里问到了齐牧云的名讳,立刻又带着随从匆匆去领人了。
片刻之后,齐牧云便被一脸胆怯地带了上来。他像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跪下后,只怯生生地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就立刻将身子伏了下去,浑身抖得如同簸箕一般。
齐牧云这样的胆小脾性也算是他的一个特质了,周围许多学士都知道,立刻便有人出声宽慰道:“你不用害怕,皇上招你过来不过是问你一些事情,你照实说便是。”
齐牧云这才点点头,虽然依旧白着一张脸,却止住了抖。
皇帝不愿意多动嘴皮子,只轻咳了一声,立刻有太监走到齐牧云身边,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对他说了一通,才问道:“齐举人,你应当知道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宁举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望你给圣上和周围诸位学士大人一个明白话才好。”
齐牧云木讷地应了一声,忽然侧过头,看了宁渊一眼。
宁渊也正望着他,目光很淡,仿佛在打量着什么事不关己的东西,却又仿佛看进了他心底,被那样的目光看着,齐牧云居然又开始了颤抖,“我”了半晌,终于咬紧了嘴唇,压着声音道:“没有这回事……”
听见他话的那一刹那,宁渊就把目光收了回去,重新望着眼前的地面,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在他心里,那些唯一的侥幸也跟着烟消云散了,齐牧云显然也是这场阴谋的一环,看来从早晨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你说没有这回事?”学士们面面相觑,立刻有人出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没有将那支笔交给你过?”
“没有。”在紧张地说出了第一句话之后,齐牧云似乎也唤过了那股劲,变得有些平静下来,继续木讷地道:“我和宁举人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他没有理由会将随身的东西交给我,而且我这人的个性在场许多学士和儒林馆的同僚们都知道,我是从来不会撒谎的。”
“齐举人,你可要想清楚,你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句句属实。”马学士一脸严肃,却挡不住眼底的得意,一面轻抚着自己的山羊胡,一面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你的一句话,很有可能决定宁举人的命运,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再开口不迟。”
马学士这番话,表面上是在给宁渊帮腔,语气却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这不明摆着是在用一种威胁的语气让齐牧云做伪证吗?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齐牧云好像真的害怕起来,可并没有反口,结结巴巴道:“我,我知道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又怎么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齐学士在儒林馆里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个性又胆怯,是万万不敢撒谎的。”
“那么就是说,是这宁渊在说谎无虞了?当真可恶,自己徇私舞弊便罢了,还要将别人牵连进来,若是耽误了别人齐举人考试可怎么好。”
“高大人当真不信,推掉那谢长卿,以为收了个好弟子,怎料是这样一个不堪的货色,当真丢尽天下读书人的脸面。”
周围的学士们立刻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蓦然间却被一道怒喝打断:“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们像一群长舌妇一样胡乱嚼舌根做什么!宁渊这孩子我信得过,他肚子里的墨水可是实打实的,又可比多此一举来作弊!”田不韦在旁边忍了这么久,终究是忍无可忍的开腔了。他平日里在翰林院就是个要人人绕道的臭石头,脾气古怪了些,却也是个耿直性子,听见这群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家伙唧唧歪歪个不停,自然火气不小。
不过他这一吼也有点效用,那些议论的人好歹是表情难看地闭了嘴,可只有一个人除外。
“田大人息怒,诸位同僚也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可觉得没有要诋毁宁举人和高大人的意思。”马学士道:“不过这件事的确处处透着蹊跷。宁举人说将笔借给了齐举人,可齐举人又矢口否认,他们二人到底谁在说谎实难判断,我便问一问宁举人,你将这笔借给齐举人的时候,可有旁人目睹,可为你作证?”
“当时我二人身在考场外的闹市,周围应当有不少人目睹。”宁渊轻声道。
“可是闹市中人来人往的,压根不知道谁看见了,谁又没看见,这人海茫茫的,要去哪里找证人。”马学士摇了摇头,“也罢,既然如此,我却还有另一个方法,不如现下将宁举人上一场考试的试卷找出来,同那张纸条上的笔迹略作比对,若笔迹不同,那纸条自然与宁举人无关,诸位觉得如何呢。”
这番提议倒也有理,得到了不少人点头,在皇帝挥了挥手表示允准后,立刻有学士在刚收上来的一叠试卷中翻找,很快便抽出一张写满了字的试卷出来。
那学士不敢怠慢,立刻将试卷呈上交给了皇帝,眼下既然皇帝在场,便谁都没有评判的资格。皇帝拎着那张试卷只扫了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纸条上的笔迹,忽然一声怒哼,将两样东西揉成一团,砸到了高郁面前,“你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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