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丁修士,等等!”
步入那座正六边形大厅时,古老宏大的奇异形制豁然呈现于面前带来的惊慑,让所有人选择性忽视了其实十分明显的一部分,丰富的苔藓。
“怎么了,我们有忘带什么吗?”沉闷回声从对侧传来。
“帮我铲一块苔藓,谢谢。”克拉夫特朝着岩缝喊道,末了加上一句,“别空手碰它们,这儿的水可不干净。”
瓦丁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一块苔藓!”
下水道里那边沉默了一会,火光梭巡闪烁,应该是在四处寻找。不久后瓦丁疑惑的声音穿过裂隙,再次响起:
“这儿没有苔藓,真怪.我去大厅那边带一块回来。要苔藓干什么?”
尽管存在厚度不菲的沉积物,这些腐殖质并没有成为供任何植物生长的沃土,更不要说像大厅内那样从砖缝、沟壑中膨出的苔藓团。
“让我一起再去一趟吧,只是觉得奇怪。”
克拉夫特翻过岩缝,跟随瓦丁的小队,再次来到了大厅。
有意观察下,这种差异无异于荒漠和丛林,只是天然生长在阴湿环境中的印象,使人很难对此引起注意。
用借来的小刀,很轻松地就从根系浅薄的苔藓中撬出一块,放在火把光亮下。
豆芽样的茎排布着针尖细叶,簇集编织在一起组成厚针织毯起皱样的质感,反面抓握住淤泥。颜色深绿,与青黑砖石相融为一体。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片正常的苔藓,与喜欢长在树荫裸根、冷泉池周的同类不存在什么区别。
“有问题吗?”
“它们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地方在于,为什么唯独大厅这边能长出苔藓。”隔着手套,细而薄的叶子摩挲皮革,指间挤压下渗出水渍。
“确实,但这说明了什么?”瓦丁赞同教授的看法,这种细致观察力让他想起了格林的风格,这两个人对细节都存在着特殊的注意点。
“不知道,可能说明要小心打滑吧。”克拉夫特切下一小片苔藓,准备带走,“就当是我多想了,保持警惕,异教徒随时都可能出现,他们更熟悉这地方。”
“放心回去吧,您的线索已经带来了足够进展,教会不会忘记这次帮助,接下来是我们的工作了。”修士没有因此产生轻视,行礼后举着火把走进旁边的通道,逆水流而行。
克拉夫特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背影远去,水体折射的光晕也隐没不见,最后看了一眼黑暗中不见的六边深井方向,带着库普转身离开。返回路上第二队人与他们错肩而过,拿着标序的简易地图。
穿过被收拾完毕但依然曲折难行的墓道,两人返回地面。
地底不觉时间流逝,此时才发现夏天漫长的白昼已经过去,登上旋梯,拱门外黯淡无光。
有种上下倒错感,走入另一个更大的封闭空间,稀疏微光点运行在黑暗穹顶上,尖锐钩状的细长光源为荒草遗迹蒙上一层不祥灰白。
克拉夫特快步穿过墓园,走到门口时猛地意识到之前疏漏了一件无关紧要、但确实很影响体验的小事。
“这帮教会的人也不知道给留辆马车!”
劳累一天后发现没有交通工具可供返回,简直没什么能比这更糟了。
现在最近的住处是戴维诊所,离这大约半个新城区距离,得靠记忆徒步过去。
考虑到新城区的面积,现在还是大半夜的,令人尤为痛苦。追踪异教活动、深入地下遗迹的传奇调查员,下班了也得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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