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甫呵呵一笑,花白的眉毛抖动,朝他们挤了挤眼睛:“哦,我相信主不会介意的,祂要是在意了最好,说明我们终于被外面发现了。所以我每天都尽可能在我的教堂里多接待一点异教的镇民,以期待教堂突然劈下一道天雷,神明的怒火尽早来临。”
加西亚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剩下人全笑了——就连光将萨克逊冷笑话的德斯也笑着摇了摇头。
紧绷的气氛稍稍放松了些,孩子们终于露出了点轻松来。老神甫应该是故意和他们开玩笑,安抚他们的情绪。
毕竟突然从自己悠闲和平的生活里来到这样一个地方,换了谁都得崩溃。
从楼梯上下来的这个小广场侧面其实还有好几个隐蔽的通道,头发雪白的老神甫带着他们从一个通道走进去,有又重新进入了这样一个小广场的房间,几个居民正聚集在一起玩牌,听到动静笑着对他们打了个招呼。
“克里斯神甫,来新人了吗?”
“是的。”
老人友善的回答,“太不幸了。”
他带着他们在地窖里走了一圈,这里因为一直在地下,所以免不了有些阴冷和潮湿,但是能够看出来,镇上的人们却在尽可能的将它收拾的干净整洁,让人感到舒服,这里的毯子也好,座椅也好,摸上去都是干燥的,一看就经常被人打理。
“现在到了关键的部分了,这个小镇已经被困住了一百多年,我们与世隔绝,同时也用无数生命探索出了规律。这个小镇有三条规矩:”老神甫竖起了三根手指。
“第一,在将要起雾的时候,教堂的钟会被敲响,请立刻赶往地窖。
第二,要是来不及回到地窖,我们会有几个临时的避难点,躲在那里,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来。
第三,没有雾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在入夜后要回到房子里,发生任何情况都不要开门。”
他叹了口气,缓缓地道:“这就是这个小镇生存下去最重要的三条规矩,我希望你们牢牢记住,这能帮助人们活下去。”
他接着说:“此外还有一些没有那么重要的规定,每个镇民都必须定时定量为镇子劳动,而镇子生产出来的资源共有、只有起雾的时候会来新人、新人不能第一时间和镇民生活在一起,要在教堂的地下室集中居住半个月,稳定情绪,并且接受观察和监督……”
加西亚忍不住问:“克里斯神甫,这是代表我们经过雾气后会有很严重过的后遗症吗?有些邪恶的东西会让我们伤害镇子?”
老神甫缓缓摇了摇头:“我们暂时没有发现这方面的内容。”
“那是为什么?”
老神甫那双皱纹之下的绿眼睛闪动了一下,用一种饱含着智慧和沧桑的语气说:“这规矩无关外面的怪物,孩子,我在看来,那些怪物与魔鬼从来不是最可怕的,它们有规律可循,它们可以被消灭……在灾难中,最可怕的东西永远是人类自己。你永远也想象不出,陷入绝望、仇恨和极端的人类能做出什么比魔鬼更邪恶的事情。”
加西亚愣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
之后的气氛变得沉闷起来,老神甫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看来入夜之前雾气不会散去了,这个地窖的一个入口在教堂里,我带你们去教堂的地下室看看你们今晚居住的地方,那里的环境还好,在你们到来的一个星期之前来了一个人,所以我们已经收拾了一下。”
老神甫从一个阶梯那里登上去,推开石板,露出了一个位于小教堂内部的出入口。
这是个很小的教堂,反正在威尔看来比他们那个教会公学里面的教堂还小不少,而且装修朴素,走乡村原生态简朴流,基本上算是一穷二白,属于除了必需品之外什么都没有。要知道,这确实挺罕见的,光辉之主教会的美学风格一直以华丽精致为主。
这里居然连尊神像都没有!虽然圣徽与神等同,挂圣徽也一样,但是这也太简朴了。
小教堂最高处是一个祭坛,侧面是个老旧掉漆用于布道的木制小讲桌,用铁链紧锁的大门处放着一个架子,上面摆有净手的铜盆与水池。
教堂里有好几把破椅子,椅子正对着的金色圣徽已经变得非常陈旧,仔细看还缺了一块,是后来人们用颜色差不多的颜料补上去的,补上的人可能手有点抖,圣徽被哆嗦出去了一笔。
“这个教堂是那些怪物们绝不敢进入的地方,但是教堂容纳那么多人居住太拥挤了,所以我们又扩建了一个地窖,那里可以有点空间。”
老神甫看起来对于自己这个原生态流的教堂非常珍惜,一点也没觉得它背叛了光辉之主的教会风格。
他双手合拢放在唇下,弯腰对着圣徽虔诚地祷告了一阵,抬起头凝视着光辉之主金灿灿的圣徽:“所以我一直觉得神从未抛弃我们,祂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庇佑着每一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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