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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脆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冰冰地瞥了田野一眼,“自己没本事就别赖旁人。”
我愣了一下,寻思过来原来田野说的不是破坏靳昶的幸福,是他的幸福。他怎么想的?觉得脆脆还惦记我?
我觉得脆脆早对我没那意思了,田野白长那么大的体积,对女孩子怎么也没点心胸。这牌打这闷。
脆脆在那啪啪啪地顺着她的牌,“三个大老爷们,一个装聋子两个装哑巴,剩我一个四肢健全的人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我这店就是个残疾人活动点,我得跟政府申请点财政补贴,这年月民办的公益哪能抢过党办单位,不打秋风是不行的。”
小烨笑了出来,挺稀罕地看了眼脆脆。我重重地砸了张牌,小烨那就一个善良,看谁都特么觉得稀罕。他长得也是真漂亮,人又文弱剔透,看着他就是觉得舒服。我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他正好低了身子去拿牌,白色T恤领口张开了一些,锁骨上一点暧昧的红色。
我吓了一大跳,倒怔住了。脆脆忽然碰了碰我,“秋天去旅游吧?”
我还没回过神来,转头看见脆脆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半闭着,虽然说是女孩子,可不知怎么那眼睛也深深的,眼里似笑非笑,藏着说不清道不尽的水光,凉凉的。特么像极了靳昶。
我差一点丢了麻将牌就跑,一下子又想起了靳昶,捏着麻将牌半天打不出去,好好一张五万,都要搓成白板了。
“干屁呀?”脆脆磕了我的手腕一下,牌丢了出去。我看她一眼,她又吊儿郎当的一副女流氓相,唇一勾笑得像在跟我调笑,“去不去呀,法师哥哥。”
这牌真不能再打了。
我在田野阴沉沉的目光逼视之下,干笑了两声,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别滑稽,尴尬得很,“掌柜的不务正业,耽误赚钱,太罪过。”
脆脆挑起了染成棕色的细眉,怪怪地笑了一下,刚要开口,店门就被推开了,她临时改了口,“本日不营……哟,来找小烨啊。”
我回过头去看是谁让脆脆口气不善,心里还感激这人进来化解了尴尬。没想到的是熟人,我站了起来,“刚想起来,我还炖着鱼呢,忘记关火了。”
脆脆发出一声“刺啦”的抽气声,“我说谢佳树,你能有两句正经话吗?成天拿没影的事扯谎。”
我笑,小烨不自在地瞟了我一眼,又飞快地转开头,白皙的面颊都绯红了。我跟他们简单告别,就往外走,门口那人微微让了我一下,我从他身边走出门去。
我在门口的小街道上没走上一会,就被他叫住,左右没人,我看着他懒洋洋地走到我身边,“表弟耍脾气呢?”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这副模样是坦然,还是无所谓,反正是不急于分辩,不知道是不怕被人误解,还是我在他眼里压根就没点份量。我想着,忍不住笑了,“不敢。”
“靳昶不是我叫去的,我可没那么龌龊,表弟把我想岔了。”他掏出棵烟叼上,看着我笑,十足就是个流氓。而且不是能干大事,一根棍子能收一条街保护费的那种;而是吃饱了饭,站街边冲妞吹口哨的那种。
“我知道,他瞎操心,给脆脆打电话问了才知道我跟你去玩了。”我竟然也是嬉笑着说的,说完蓦然发现自己嬉皮笑脸没心肝的模样,还真是跟表哥有异曲同工之妙。姥家传给我们的基因真不是太好。
我说,“可是,表哥,我真是挺犯愁的。事出了以后我琢磨几天,我就寻思,我平时又没那癖好,也不是没喝过酒,我酒品什么样我自己知道,再差也就是在校门上撒尿还跟人比谁浇得高——你说我怎么就会去找个精油鸡呢?”
朱崇柏后仰着脖子垂着眼睛看我,像是在品我说的话,“几天没见,长进了,都知道想事了!”
我瞅了他一眼,转开头,“我也不是傻逼,只不过没见过世面,所以反应慢点,那咱回家还不得想想么?表哥去的那地儿看着可有点品位,不像会随便宰人的,那忒下作,忒低级!完全就是一锤子买卖。要是每个在那喝高的人都遭到我这待遇,谁傻逼啊还在那办长期会员?我知道,表哥你又不是斗心眼的小女人,捉奸在床这招太低级,不合你的身份,关键是不合你的心气儿。你不是存心要恶心靳昶,你是压根没看得起我,消遣我罢了。”
朱崇柏笑了笑,从嘴里拿下烟来,“表弟分析得挺透彻。那表弟想怎么样呢?”
我摇头,“我还能想怎么样?报复你?我可没钱给你找鸡,烧鸡我现在都买不起,再说那也太便宜你了,爽死你了。”
说完我转身要走,听他问了个关键的问题,“你跟靳昶怎么样了?”
“你自己问他去啊。”说完我就走,心里这个爽,我估计靳昶肯定早就迁怒在他身上了,这段时间不被搭理得肯定不只我自己,靳昶肯定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啐。活该。可是走到半路我又想起来,我就算不说,小烨过会也会告诉他。不知道他是真看上小烨,还是俩凑了对炮友。炮友,我酸溜溜地咀嚼着这个词,想起不少事。
靳昶还说我不顾礼节,真他妈能损我。
我在靳昶家门口寻思了一会,赌了一把。搭地铁去银行,楼上的办公区还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加班,我直奔靳昶的办公室,敲了一下门就去扭门把手,把手是活动的,门一推就开。
靳昶在办公桌后头坐着,手里还拿着固定电话的听筒,似乎刚要打电话,惊讶地抬起头看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男人都这个德行,周末不愿意回家见老婆,又不一定一直有狐朋狗友陪着,最后就只能在办公室里干坐着。特么没出息!
我看见靳昶那张熟悉又久未见到的脸,几乎是夹着风朝他冲过去,急于亲近又恼羞成怒等等的复杂情绪我自己都难于分清,不过我站到他办公桌对面的时候突然想起我妈。我现在气急败坏的样好像特别像我妈,连这场景都让我有觉得格外熟悉。太惊悚了,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警告自己不要娶一个像我妈一样的女人,难不成最后我自己越发展越像我妈?
靳昶还拿着电话,迷惑地仰头看着我,大概是我的表情阴晴不定,把他弄晕了。
我的手按着他的办公桌,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看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睛,运足了气说,“我喜欢你。”我的表皮都要被烧得抽搐了,话说的像干仗一样,我都佩服我的强硬了,我还有口气这么强硬的时候?“我喜欢你。行了吧?你回家吧。”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仰头看了我一会,从这个角度看他那双安静的眼睛特别可爱,有一种睁得很大的错觉,我都觉得他可爱了!然后他低头继续拨号,手里还拿着听筒,“喂,我是靳昶,对对,我收到你的邮件了……”整个过程就好像未被我打扰过,也未曾中止过。
我……我操。我尴尬地僵在那里,可怜地等着他讲电话,可是这个工作电话特别长,好像对面那个人是个话痨,他也根本不在意我,或者说根本没看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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