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荔枝被关押起来的消息传开,郁府内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平日里忙碌的下人们做事时,神情都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问责的人。这个平时和气安宁的府邸,此刻却让人心里凉。
阿璃站在窗前,怔怔地看着庭院里的桂花,心情复杂。她原本以为,自己在府中只是一个安静的存在,不争不抢,只要做个善良本分的人,就能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可如今,她才真正明白,有时候,你不去招惹麻烦,但麻烦却可能悄无声息地找上门来。荔枝的事情给了她深刻的警醒,她心中隐隐的感伤与不安,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阿璃轻轻叹息,心中浮现出荔枝往日的笑容,那种从不掩饰的亲切。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看似无害的人,会在背后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自问自己从未和荔枝有过什么可怕的冲突,甚至在一些小事上还曾帮助过她,可是这一切并没有换来善意的回报。
阿璃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桌上的一只白瓷茶杯上。那杯子纤薄而精致,透过微光,隐约能看见瓷器细腻的纹理。她伸手轻轻抚摸着茶杯的边缘,指尖传来一丝冰凉。这让她突然想起徐锦言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外表越是光鲜的事物,往往内里越是易碎。”当时她听得模糊不清,如今才渐渐懂得。
“阿璃,你还好吗?”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阿璃回头一看,是春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了进来。
阿璃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没事。春桃,把药放下吧,我自己来喝。”
翠环将药放在桌上,看着阿璃有些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阿璃,听说这几天老夫人那边也不太好受,为了荔枝的事情,郁府上下都有些不安稳。你要是有什么话,尽管跟老夫人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阿璃拿起药碗,轻轻吹了一口,药汤的苦涩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轻声说:“该说的话,老夫人和郁文礼都已经决定了。我说什么都无用,只能顺其自然吧。”
春桃见阿璃这般淡然,却更是心疼:“阿璃,你总是这么善良,才会被那些人盯上。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为荔枝感到难过,可是这种事,真的不能心软啊。”
阿璃抿了一口药汤,微微皱眉。药的苦涩在口中蔓延,让她有些不适。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我会更小心。”
说完这句话,阿璃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坚毅,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一切都掉以轻心。曾经的她,以为真心待人就能得到真心回报,可现实却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善良不是保护自己的盾牌,有时反而会成为被利用的弱点。
与此同时,在徐府,徐锦言的书房中也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他站在桌前,手中拿着一封从景德镇传来的信,神色间透着几分思索。他知道,郁府近日生的事情不小,虽然和自己没有直接关系,但阿璃却因此受到了牵连。
“锦言,你这几天怎么心不在焉的?”一旁的李智不禁问道,他是徐锦言的得力心腹,刚从景德镇回来,带来了不少瓷器样品。可是进门后,他就现自家少爷心事重重。
徐锦言抬眼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景德镇那边的情况如何?”
李智将一只盒子放到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只通体洁白的瓷瓶,瓶身细腻如玉,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少爷,这次我们拿到了好几样新款瓷器的样品,这只瓶子是其中之一。还有几个烧窑老手答应跟我们合作,他们的技艺在当地很有名,烧出的瓷器无论是质量还是工艺,都是一流的。”
徐锦言低头端详那瓷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他轻轻抚摸着瓶身,仿佛在欣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景德镇果然没有让人失望。既然这次合作谈得不错,就要尽快敲定细节。瓷器生意我们必须尽早启动。”
李智点头应道:“少爷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安排,等这些工匠安顿好,我们就能正式投入烧制。”
徐锦言微微点头,随后眼神忽然变得深沉起来。他放下瓷瓶,若有所思地说:“不过,这些事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人心重要。李智,你觉得,一个人如果表面看起来对你恭敬有礼,可背地里却可能会对你不利,这种人该如何对待?”
李智愣了一下,不知少爷为何突然问起这种话题,但还是认真答道:“少爷说的是,越是表面光鲜亮丽的地方,往往藏着更多阴暗。那些表面恭敬的人,如果没有真心,早晚会露出马脚。对这种人,若是能用就用,不能用就不要留在身边。”
徐锦言沉默片刻,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他目光转向窗外,幽幽道:“阿璃是个善良的人,但我担心她太善良了。郁府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一个下人居然敢如此心思深沉,若不是事情败露,恐怕阿璃还在被蒙在鼓里。表面祥和的地方,往往最可怕。李智,你以后派人在郁府周围多加留意,别让阿璃再受到伤害。”
“是,少爷。”李智立即应道,“不过少爷,郁府毕竟不是咱们徐家的地方,若真有什么事,您打算怎么办?”
徐锦言思忖片刻,眉间微蹙:“看情况吧。阿璃现在的身份是郁府的下人,很多事情不好插手太深。但如果情况真的严重,我自然会有所行动。”
李智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徐锦言的心思一向缜密,他知道这次徐锦言一定会有安排。只是,看着少爷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也忍不住多了几分担忧。
徐锦言又沉思了一会儿,忽然从桌上的一叠信件中抽出一封,递给李智:“这是我让人调查出来的,一些关于郁府的事情,你去看看。特别是关于那位荔枝的情况,仔细查清楚。这件事背后,或许不止表面这么简单。”
李智接过信,心中一惊,暗暗佩服少爷的未雨绸缪:“是,我这就去办。”
徐锦言目送李智离开,心中依旧不安。他深知,阿璃是个善良单纯的人,却也正因为这份单纯,让她在这府邸之中更显得脆弱无助。他不能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但可以尽力为她扫清潜在的威胁。
“阿璃,这个世界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但愿你能懂得。”他低声喃喃自语,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对着无尽的夜色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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