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在院中听到这声音立刻跑了过来,在外面贴着门焦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少年早已经没有了主意,他呆呆地盯着眼前这个慌张又脆弱的公主殿下,不敢伸手也不敢后退,怕她从床上摔下来,又怕她恐惧自己。
老妇听着屋里的声音,眉头皱得老高。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女子的声音里有害怕有恐惧,有破碎。甚至让人听了不由地想要落泪。仿佛经历什么可怕事情而留下的后遗症。
老妇用尽浑身力气敲打着门,边敲边道:“小伙子开门!”
少年终于回头看了眼门口,但是他没有时间去开门,只好用手一挥。原本卡在门身上的木栓子自动掉到了地上。老妇一推,门瞬间向两边敞开,她一眼就看到了正惊疑不定,向着四边摸索的花溪。
心下一紧,立刻跑过去,用手握住花溪的手腕,嘴里道:“姑娘,姑娘,冷静些。这里很安全,没有危险。”
少年看着被老妇困在怀里的花溪,心下稍微一松,声音艰涩地道:“婆婆,殿下她好像听不到也看不到!”
既然老妇已经猜到了花溪的身份,那么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老妇听后,脸色一变,惊叹道:“怎么会这样?”
少年摇了摇头道:“不确定。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老妇已经知道了花溪的一切,对于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天界的神仙,一朝落难,被自己故国的凡人蹂躏,她心里也是十分悲痛的。
老妇搂着花溪的身体,用温暖的大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她的脑袋。许是这充满了爱意的动作让花溪不再那么惧怕。她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坐在床上,眼睛瞅着周围,但遗憾的是,她并不能看见任何的光影。
她小心翼翼地道:“你不会拿刀割我的肉,对吗?”
听到这句话,少年的瞳孔中似有破碎的星光划过,身体僵直如石。他上前一步,俯在床头,一遍又一遍地道:“殿下,我当然不会,当然不会……”
一滴一滴的热泪落在柔软的锦被之上,很快晕染了一大片。他自责内疚,恨不能自己替她承受那些悲惨的过往。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花溪既看不到也听不到。她能感受到的只有茫茫无际的安静。老妇见了也不禁潸然泪下,她嘴里喃喃道:“醒了就好,其他的感官总会有办法慢慢恢复的。”
花溪在老妇和少年的精心呵护下,终于一点点地不再畏惧人的接触。虽然她看不见两人的模样,也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她经常会和他们说一些感谢的话,并许诺等她彻底康复之后一定会想办法报答他们的。
老妇看着花溪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心里也跟着高兴。时间一眨眼过去了三个月。这一天,老妇去别的村里去看诊了。独留下少年和花溪两人在家。
看着外面的阳光正好,少年便带着花溪来到了小溪边,想着让她转悠转悠,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正走到溪边时,少年搀扶着花溪的胳膊,一步一步地迈着。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吼声:“都给我让开!!”
少年回头看去,见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身穿铁甲,身后跟着无数的兵士,由一匹垂死的老马拉着一辆囚车缓缓驶来。
一行人凶神恶煞,大有你敢冲撞了他们,他们就能把你就地处决的架势。少年连忙拉着花溪往一旁走去,哪知,就在这时,囚车里的囚犯,竟然大声地道:“救我,救我!溪溪救我!!”
少年心里警铃大作,他抬眸望向那囚车里的囚犯。那竟是个女囚。脏乱的头披散在肩头,双手被用粗长的锁链固定在囚车的上部,两只眼睛穿过囚车望向花溪。
她似乎认识殿下!
意识到这一点的少年立刻紧了紧手,快让花溪跟着他离开。花溪眼睛直视着前方,星亮的眸光给人一种幸福的错觉,她动了动耳朵,问道:“是有什么事情生吗?”少年愕然,沉思片刻后,在她的手心里写了个“无”字。
感受到手心里的一笔一划,花溪甜甜地一笑,低下了头,跟着少年继续大步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而此刻囚车之上的囚犯,仿佛了疯一样地大喊着:“溪溪,溪溪,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花夭,花夭!!”
突然一阵呼啸之声从外面的极而来,是一条足有手臂粗的鞭子,啪的一下抽在了花夭的胸部,只听刺啦一声,原本便单薄的衣服上立马撕裂了一个口子从锁骨到半腰,迎着风,虚虚地掩盖住风华。
身旁随行的兵士大吼道:“瞎叫唤什么!是不是想要尝尝爷爷手里的鞭子硬不硬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花夭眼泪和鼻涕一齐流下,流到脸颊上凝固成一团又一团的脏物。好疼,那鞭子抽打在身上的痛也不及她心里的痛。
花溪逃婚,她被送到了云国。云国的那位战神,也就是云国皇子。见来人不是花溪便将其丢在了后院,三年不曾踏入过一步。她日日看着旁人的冷眼过活,活得比最低阶的下人还要不如。在这期间,云国的老皇帝还强上了她,但是那人却装作什么都没有生。只对她道:“待五年后我便放你回北晨国。”
她日日盼着那五年赶紧过去,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北晨国一夜之间全部覆灭,亲人全部死去,自己作为北晨国的亡国公主,更是在云国占领了北晨国之后沦为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这段日子来,她日日忍受着诛心之痛,这群人如今又要将她沉河。就在她以为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时,却遇到了花溪。
北晨国的公主,高高在上的天神。
“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为什么?”
花夭还在一次次地撞击着囚车,她的脑袋无法扭头去看花溪如今的位置在哪里?但她的脑海里却一遍遍地回映着花溪那嘴角甜甜的笑意。
凭什么,凭什么?同为公主,她却是天,自己却是个替代品。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她却笑得那么甜,还转身离去,嘲笑自己就是个哈巴狗是吗?
花夭嘴角的笑越来越苍凉。
她眸光恨意凸现,大声道:“停车,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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